再傻,这会我都知道,她们都是小鬼了!
胡道长也因为那些孩子唱的童谣开始害怕,趁着有人路祭,抓了只活公鸡,直接杀了。
将鸡血和着米,装了一米升,递给那个烧香烛的。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烧香烛的就捧着米升,朝这边走了过来。
每走一步,就抓一把米,往我头上撒。
那米混着鸡血,黏糊的腥味,重重地撒我头上,砸得我脸皮生痛,更甚至有的落在眼睛里。
随着鸡血米撒落,棺材下面传来尖叫声。
跟着原本轻飘飘的棺材绳,也一点点地拉直。
那些抬棺匠的腰也一点点地变弯,更甚至开始走不动,棺材一点点地往下落。
胡道长见状,好像早有准备,掏出几道符,贴在抬棺杠上。
旁边又来了一队抬棺匠,往棺材绳边伸了杠子,跟着喊着号子,一起加杠抬棺。
这才没让棺材落地!
胡道长又瞥了我一眼,直接扯了张画着符的黄布,蒙住了我的眼睛。
我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但能感觉棺材被抬了起来。
好像一切都变得顺利,除了鞭炮声和孝子贤孙对着路祭的人回拜,和唢呐声,连那公鸡咯咯笑的声音都没了。
我心却一点点地变沉,奶奶死得诡异,只要我下棺就会死人。
更有鬼抬棺的怪事,想来四阿奶的女儿哭着说「作孽」是真的。
可奶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产婆,这会死了,还这么多人设路祭,到底作了什么孽?
现在孔雨轩出来当贤孙,我这当替身的,难道真的要跟她陪葬吗?
心头一阵阵发酸,开始害怕。
爸妈从小不喜欢我,我都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她确实是这个家对我最好的。
可我知道,她真心喜欢的只有孔雨轩。
每次她看着我的时候,总是出神。
我爸不只一次当着我的面和奶奶抱怨,为什么要养我,养大了给别人家生儿子。
如果没我,他就能多生个儿子,是孔家人。
但每次奶奶都会掏出私房钱给他,说他不懂。
后来大了,我学习成绩好,我爸就越发可惜,说如果我这读书的天分给我哥多好,可惜是别人家的。
说多了就生气,总感觉是我抢了孔雨轩的读书天分一样,见到我不是打就是骂。
奶奶每次都是哎哎地叹气,给我熬汤喝。
有一次我爸正好过来,我为了讨好他,把汤端给他,让他喝。
可我爸刚喝了两口,奶奶见到了,吓得脸都白了。
又是抠嗓子催吐,又是灌肥皂水洗胃。
从那之后,奶奶交代我,那汤是给我补身体的,只有女孩子能喝,不能给爸爸喝,也不能给哥哥喝。
而我爸从那后,总感觉我要害他,每次看到我,抬手就是要搞两下。
以至于我见到他,都是绕着走的。
我饿了一天一夜,一想到肉汤,肚子咕咕地叫。
那肉汤,是什么汤来着?
我想了想,好像是牛肚瘦肉汤。
奶奶每隔几天,就会给我炖一次,就我一个人喝。
也就是因为这个,大家都说奶奶对我好。
就是里面的牛肚,不太好吃,味道挺腥的。
可我这会,饿得还有点怀念这个味道了。
大概是小时候吃多了吧,能记住的,就只有这个肉汤了。
奶奶总告诉我,是我身体不好,吃这个能补身体,只能给我吃。
可能我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我正饿得发昏,就听到前面传来了小女孩唱童谣的声音:「过桥过桥,宝宝过桥。」
随着这声音,我背上绑着的那只公鸡,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
抬棺的棺材绳,也跟着「咯咯」地绷紧。
十六人抬着的棺材,都在慢慢地下沉。
我连忙抬头,想看到哪了。
一抬头,一阵狂风卷起,吹得白幡呼呼作响,那些花圈上的纸花簌簌的。
在这狂风中,好像又听到那白衣男子轻叹的声音。
跟着我眼睛上蒙着的明黄布条,被一只白得透亮的手扯开。
这才发现,到了村里出殡必过的石桥。
阵阵妖风,卷得引路钱,在空中飘着。
而石桥上,一群小女孩子,或大或小的,牵着手,里三圈外三圈地跟做游戏一样,蹦蹦跳跳地唱着:「刚过奈何桥,又过石板桥。不怨父,不怨母,只怨己身苦。石板桥下奈何桥,来世不哭也不苦。」
又是过桥……
随着她们唱,那棺材好像越来越重,抬棺绳越绷越紧,两拨抬棺匠十六个人,在狂风卷起的纸钱中,喊着号子,想抬着棺材,可依旧没用。
他们的身体越弓越低,我背上绑着的那只公鸡咯咯的笑声,和号子声混在一起,居然将号子声压了下去。
这次旁边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只公鸡咯咯的怪笑声。
我努力抬着头,想看清,是怎么个情况。
可一抬头,就见那白衣男子站在棺材前,朝我指了指石桥,脸带怜悯。
也就在同时,我手突然就摸到了他给的那个纸包。
心头突然有什么福灵心至,手指卷着,扣破薄薄的纸钱,掏出里面碎着的石片。
也是怪事,这石片似乎极为锋利。
一转过手指,在绳子上一割,拇指粗的草绳,立马就断了。
我连忙趁着他们抬棺不前,在蒙着的寿被下,将绳子悄然割断。
就在我割断身上所有绳子的时候,背上那只镇棺鸡,突然昂着脖子:咯咯……咯咯……
它顶立得长,双脚抓着我的背,好像有极大的力气,往下压。
本来就一点点变重的棺材,瞬间就「砰」的一声落地。
没有绳子绑着的我,瞬间被震落得从棺材上滑了下来。
我摔得头昏眼花,手脚并用,还没爬起来。
就听到我爸大喝道:「快抓住她,她不随棺入土,你们这些让我妈接过生的,都得死!快!」
我听着瞬间出神,也就是说,我真的要给奶奶陪葬入土?
为什么那些被奶奶接过生的,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