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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的男人清淡地“嗯”了声。

“我们今日去哪游湖?”

“城南湖畔。”

“难为你想得周到,这几日我正觉得烦闷呢,今日出门散心是极好的。”

庄绾装模作样说完,提起裙摆就要上车。

这时,吕侍卫横臂拦在她跟前:“庄姑娘,您的马车在那边。”

庄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裴荇居的马车后面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她点头微笑,在心里问候了遍裴荇居。

.

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摇摇晃晃,庄绾也迷迷糊糊。待停下来时,她困得打哈欠。

“庄姑娘,请下车。”吕侍卫在外边喊。

庄绾整理了下衣裙,下马车。

此时裴荇居也刚下车来。察觉到她,抬眼淡淡瞥来,视线将她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她头上,神色有点......看起来像嫌弃。

很快,他收回视线,转身就往前走。

“......”

庄绾酝酿了下情绪,快步跟上去。

“玙之,等等我啊。”

这座画舫应该是裴荇居提前准备好的,宽敞精致,里头一应物品齐全。瓜果点心,茗茶器具,入内还能闻到清幽的沉香。

有两个婢女站在帘外,见庄绾来,恭敬地为她打帘。庄绾对两人笑了笑,抬脚进去,却站在门口犹豫不前。

裴荇居盘坐在纱窗边,身前一张低矮的长桌,桌上置一炉,炉上的茶壶正呼呼冒热气。

“愣着做什么?过来。”他道。

“玙之,我坐哪?”

“你想坐哪?”

裴荇居看了看,这才发觉对面并无蒲团,反倒是身边多了一块。若她坐下来,那就只能坐自己身边。

还未等他张口说话,庄绾就已经娇羞上前,眼看就要绕过长桌坐过来,裴荇居眼疾手快地将蒲团踢过去。

蒲团穿过桌底,精准地滑到庄绾脚下。

庄绾一顿,暗骂了句“狗男人”。

坐下后,她故作黯然伤心的模样:“玙之,你我今日这般生分,若是从前,你铁定不会这样的。”

裴荇居慢条斯理提壶:“哦?若是从前,我是怎样的?”

“若是从前,你只会温柔体贴待我,不会冷言冷语,不会疏离客气。”

裴荇居语气没什么温度:“你知道我失忆了?”

庄绾点头。

“何时知道的?”

“半个月前就知道了。”

裴荇居动作停下,抬眼静默审视她。

他的确是半个月前失忆的,中毒醒来后,对近几年的事很是模糊,有时候能想起一点,但大多数完全记不起,是以这些日都告假在府上未曾上朝。

他失忆之事只有他身边的人清楚,可眼前这女子......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猜的。”庄绾一脸真诚:“彼时我得知你受伤,就悄悄去见你,而你却说不认得我,我就猜到你可能是伤着脑袋了。”

庄绾只能这么说。毕竟裴荇居只对外宣称受伤养病,无人知晓是箭伤且箭上淬毒,因此只能推断他伤着脑袋较为合理。

裴荇居审视了会,渐渐地,目光变得温柔起来。

他倒了杯茶,轻轻推到庄绾跟前:“放心,我只是一时记不得,待我日后恢复,我们过去种种一定会想起来。”

“嗯。”庄绾应声,故作平静地捧茶饮。

心里却慌得一批。

不愧是狡猾老辣的裴荇居,演起戏来居然比她还娴熟。

庄绾低头饮茶的瞬间,心思飞转。

“玙之,”她抬眼问:“你何时能恢复?”

“暂时不知,兴许两个月,兴许三个月。”

“哦。”庄绾淡淡失落,继而又换了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裴荇居依旧温柔:“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那我......就说了?”

裴荇居点头。

庄绾道:“我如今人在你的府上,可心中一直惦记家中母亲,不知母亲她怎么样了。”

她待在裴府这些天,消息闭塞,不清楚庄府怎么样了。尤其是庄夫人的情况,庄夫人对她不错,希望她处境能好点。

“你母亲病重,入不得掖庭,已被我送去庄子休养。”

“真的?”

“我岂会骗你。”

“玙之......”庄绾欢喜,柔情似水地望着他:“我就知道,即便你失忆了也仍会对我好的。”

裴荇居微笑。

“那我可否再央你一个请求?”

“什么?”

“是这样,我这些日饮食寡淡,想吃点旁的。”

裴荇居继续微笑:“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剔,鲍鱼人参燕窝什么的都行。”庄绾故作委屈:“可婢女却说府上清贫,不能吃。”

裴荇居笑容缓缓凝固:“非吃不可?”

“我最近总觉身子不适,想补补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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