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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她冲上来,同时高高举起手,“黎川不打算跟我结婚了,你还敢狡辩你没有怀孕?”


影棠后退闪避,云文菲手臂在空中划出破空声,力道太猛,带得她踉跄。


影棠一把扶住,并非她圣母好心,实在是云文菲现在金贵……万一在她面前摔倒有个意外,到时候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少装模作样假好心,贱人!”云文菲挥臂扬开她,另一只手趁势举起来,迅速落下。


影棠厌烦至极,狠狠扼住她手,“大清早,你又发什么癔症。沈黎川跟你结不结婚,管我屁事。还有怀孕,视频都证明了,你是没长眼,还是健忘症?”


“我不信。”云文菲怒不可遏,“视频被你做了手脚。”


“泼脏水没完没了?”影棠直视着云文菲,“你这么疑神疑鬼的性子,我不信从医院回来后,你没有去查沈黎川的行程。我这半年就前天堵车见他一面,隔着俩车门,还有交警,大庭广众之下,我能意念怀孕,还是沈黎川蒲公英成精,风一吹,种子就落到我身上?”


“够了,影棠。”云母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她,护住云文菲,“菲菲是不是疑神疑鬼,你去医院抽血,结果一出来什么都清楚了。”


影棠接连倒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心却晃荡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察觉云母态度变了,以前纵容云文菲,对她有孕实则半信半疑。


偏偏这个档口,沈黎川反悔了,五分怀疑直接窜升九分。


影棠知道这次不能善了了。


她微微打个颤,“妈妈,我是您养的,脾性、观念,人格都是您塑造的,您教我自重自爱,教我人要有尊严,您最了解我的,现在不信我了吗?”


云母沉默。


她的沉默不像心软怜惜,更像是一种体面默认。


默认影棠这次必须抽血,以此证明跟沈黎川毫无关系。


影棠十指全蜷在一起,死死抠住手心,目光越过云母,看向餐厅门口的男人。


云清辞似乎也赞同,视线隔空交汇,他一对浓黑的眉宇下,眼睛锐利幽深。


影棠从未指望过他会站在她这边,可今天没有第二条路,任何微末的希望,她都必须抓住。


“云清辞。”她颤声喊,“你说过信我,这话还算数吗?”


静默数秒。


影棠心如死灰。


云清辞走过来,铁铮铮的神色冷峻又淡漠,“沈黎川找法源寺大师出面,以半年内没有适宜日期为由,推迟婚事,你知情吗?”


影棠眼皮狠狠一跳。


权贵名门最讲风水,注重命理。日期不合这件事可大可小,感情坚固的自然不怕。要是不坚固,再遇上一方想反悔,拿这个借口先拖延,拖延到大众都默认了,退婚顺理成章。


沈黎川这个举动,不论出自什么目的,她是一点沾不得。


“我该知情吗?你出尔反尔不信我,总相信自己吧,我昨天从医院回来,一直在全家人眼皮底下,我像是知情吗?”


云文菲恨恨,“你要是没作怪,为什么不敢验血?”


“谁说我不敢验。”影棠扭头,“我要不敢验,就不会答应体检,可这次算什么?医院人多眼杂,一旦传出去,云文菲你考虑过云家的颜面吗?”


影棠竭力定神,观察云清辞和云母的脸色。


云清辞老辣,喜怒不辨,云母却是有些迟疑。


沈黎川本是影棠的未婚夫,当年订婚没多久变成云文菲的。圈子里已经议论纷纷,至今不忘。


假若再传出沈黎川推迟婚事,影棠紧接着去医院验孕。


前后串联,绝对是重磅的猛料。


古往今来,艳闻越错综复杂,越涉及禁忌血亲,就越吸引人。


云母现在即便不冷静,也能想到会传成什么德性。


影棠及时抓住这丝迟疑,“再者,现在抽血和三天后体检没区别。没必要赔上云氏集团的口碑,一旦掀起舆论,影响股价,董事局利益受损……届时群起为难爸爸和云清辞,你替他们出面稳定?”


“你危言耸听——”云文菲卡壳,她在口舌上一向斗不过影棠。


云母显然被说动,一家主母再偏向女儿,也不能赔上家族。


她转而看向云清辞,只有哥哥,每次都会无条件帮她,“哥哥。”


影棠也看云清辞,他这一刻眼神奇异,双瞳浓亮,饶有兴致地,意味不明的,看不懂却黏在她身上。


影棠头皮发麻。


再回神,他面色已然全部冷硬,声音也冷硬,仿佛她刚才是个幻觉。


“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一个人突然大义凛然,占据道德高地裹挟他人意志时……要么是真的高尚无私,要么是极端心虚,你是哪一种?”


影棠立即要辩驳,张嘴却忍住了。


寂静数秒,云文菲立即判定,“哑口无言,你心虚了。”


影棠攥紧手,她不能慌,更不能急着回答。


云清辞侦讯强,谈判更是高手。南方商界流传一句话,宁愿酒局喝到死,不上云氏谈判桌。


他精于语言陷阱。两个选项,看似第一个是生路,倘若她回答是为云家,为云氏,等于承认是占据道德高地,辖制云文菲,避免抽血。


届时,云母刚升起的那点迟疑,会彻底烟消云散。


云家富贵,验孕方式也多,单纯抽血也可以安排私人医生上门,还有更简单的办法,验孕棒。


云文菲蠢,没反应过来,云母只要一冷静,绝对能想到。


她必须在有限时间,让云母亲口答应她不用抽血。


影棠抬起头,在云文菲彻底锤死她之前,先发制人,“你说对一半,我哑口无言,可那不是因为心虚。”


“妈妈——”她目光移向云母,”我只是很难受。每次云文菲无事找事,您觉得我不尊重她,占口舌之利欺负她,我并不想这样,可也只有这样,您才会看我一眼。”


“恼火也好,失望也罢,您的目光会落在我身上。”


影棠每一句话都是真情实感,此时一泄而出,后背不知不觉垮塌下去,险些站不住。


“当年是妈妈留下我,要是妈妈现在嫌我了,让我走好了。不要这样轻贱我,让我连作为一个人的尊严都没有。”


“尊严是自己给的。”云母脸上毫无动容。


沈黎川推迟婚期的时机,实在太巧了。


影棠声泪涕下的自我剖白,肝肠寸断,化作一把刀,插中云母心中的不安猜疑。


“你要有尊严就去验,事实会证明你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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