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来嫁。”
我话音刚落,坐在高位的皇帝飞快收起了十几年第一次对我露出的和蔼笑容,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好,那就三日之后,启程去北昌国。”明黄色的衣袍闪过,浩浩荡荡的仪仗渐渐远去。
临走前他微偏了偏头,说:“别忘记你答应朕的事。”
然后仿佛一个眼神都吝啬给我,走了。
破旧的清梧殿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
我抬手抚了抚假笑僵掉的脸,眼中的乖顺收起,逐渐恢复出原本的憎恶。
......
公主要去和亲了。
南梁皇宫内没有女儿远嫁的悲伤,也没有宫人难过的低语。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喜乐祥和的气氛。
对我这个即将和亲的公主而言,唯一的不同就是,一向人烟稀少的清梧宫热闹了一些。
看着两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进出我的清梧殿置办和亲所需一应物品。
我对着他们笑的和蔼可亲:“麻烦公公们费心了,这点心意你们拿着。”
眼看着两个小太监接下碎银受宠若惊点头哈腰谢恩之后渐渐走远,我隐约听着他们议论着,“五公主原来这般和蔼,对咱们下人也体恤。”
我笑的有点讽刺。
和亲的仪仗队走的很快,晃晃悠悠一个多月也就到了北昌国。
在边境的时候,南梁的送亲队伍临走前,我拉开了软轿帷幕,看向那个一身铠甲硬挺的少年,笑的羞涩:“郑小将军,这一路谢谢你了。”
郑敬尧剑眉星目,面色带有一点不忍:“五公主,微臣就送您到这里了。以后在北昌国......您多保重。”
临走他递给我一块玉佩,说在北昌有需要的可以去京都珍馐阁找掌柜的帮忙,那是他外祖家的产业。
然后他就策马离去了。
我放下轿帘,心里暗叹,郑敬尧还是和原先一样,善良、单纯。
不过,也难怪他这样嘱咐。
北昌国去年新皇登基,新皇君钰原是老皇帝的小儿子,被年纪轻轻就被封为镇远王,本无缘皇位。
后来原太子即位的时候发生了宫变,君钰率兵直入太子东宫,手起刀落,原太子的人头落地,君钰以铁血手腕镇压了众多非议,踏着自己亲哥的尸体坐稳了皇位。
据传,北昌国新皇君钰,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手段却狠辣,阴晴不定。
上朝第一天,就把朝堂之上说他谋权篡位愧对祖先的三朝元老打入大牢,然后全部朝臣大换血,把已故太子的旧臣幕僚都清理干净。
朝纲被铁血手段巩固后,又封了威远将军挥兵南下,短短小半年,攻下了我南梁十余座城池,直指汴京。
我父皇慌了,连忙派使臣谈判。
结果君钰派人带回了一封信,直白的说要是想保住汴京也可,需着公主和亲,至于先前攻下的十余座城池,就当嫁妆陪送给北昌吧。
收到信的那天,我父皇气的差点没在皇位上直接驾崩。这简直就是***裸的侮辱,不仅要赔上一个公主,还要将那十几座城池冠冕堂皇的送给北昌。
可一想到,若是不同意,君泽那疯子真有可能打进汴京......权衡利弊之后,在最受宠的嫡亲三公主、四公主哭闹声中,我那父皇忽然想起,还有我这么位“公主”的存在。
我讽刺的咧了咧嘴,拨了拨发髻上的步摇。
宋远这父亲,当的还真称职呢。
和亲队伍到达北昌京都驿馆的时候,已经九月中了。
北昌不比南梁四季如春,九月份已经是秋风萧瑟,寒风阵阵,刮的人皮肤生疼。
在驿馆休整了几日,礼部挑了黄道吉日,就把我送进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