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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啦,快跑……”

“茹妃娘娘,茹妃娘娘还在里面!”

“这时候还管那个冷妃做甚,死了也就死了!”

殿外嘈杂的声音,眼前是明晃晃的火光。

常嫣坐在墙边,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小狗。

浓厚的烟汇杂着铺天盖地的粉尘将她淹没。

心口好疼,分不清是因为大火的荼毒,还是对当今圣上的心寒。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曾经富丽堂皇,冠宠后宫的碧倾殿为何付之一炬吗?

这都是因为她的丈夫,当今圣上——江锦白!

十年前,她作为结发之妻伴他左右,辅助还是庶出的王爷,一步步登天,不惜与家族割裂!

可登基大典,他却说常嫣妇人小肚鸡肠,不愿立后……

不多时,他便宠幸了新人,常嫣留有当年为他坑杀贤才的证据,欲公之于众。

然而,她还未能向天下人揭穿江锦白虚伪的嘴脸,一场大火不期然而至。

常嫣何尝不想逃离,可她这双腿,早就废了!

为了救江锦白那负心汉断的!

如今,江锦白贵为天子,她却要在这滔天大火中,眼睁睁等死!

常嫣恨,恨到睚眦欲裂!

如果有下辈子,她绝对擦亮双眼,绝不将一片真心喂了狗!

正想着,“哗嚓”一声。

裹着炙热火焰的房梁断裂,砸在了常嫣身上。

痛,好痛……

常嫣只觉得每一寸肌肤都在火焰中焦黑,就算皮开肉绽,她也没发出过任何惨叫。

只有牙关咬得嘎吱响,指尖扣在地板缝隙中,几近折断。

命游如丝……

常嫣瞪着猩红的眼,已失去了知觉。

恍恍惚惚,似见有男子冲进火场中来。

“嫣儿,嫣儿你别吓我。”

“嫣儿,你别死……”

常嫣弥留之际,看到的是江行的脸,他时常冷漠的样子,这会儿却满面湿润。

怎么会……

常嫣难以置信,这个坏胚子,竟然是她临死时,为她落泪的唯一一人。

为什么?

她想问,可世界却化作了一派漆黑。

江行……

曾是太子殿下,却因为一心求医,引得陛下不满,后被江锦白栽赃陷害,落了个罢黜的下场。

在常医府,他是臭屁的天之骄子,总是看她不顺眼的啊……

常嫣心怀万千疑惑,与这世道长辞。

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机会搞清楚,直到有人摇着她胳膊,“**,你且醒醒啊,再不去,比试都快结束了。”

结束,结束什么?

常嫣皱了皱眉,再次掀起眼皮,看到的是火烧眉毛的婢女。

她满面麻豆,十三四岁的青涩模样,急得团团转,“怎么办啊,怎么办!二**若不战而胜,这以后常府当家做主的可就是她了!”

二**?比试?丫鬟清墨?

常嫣反应了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重生了,重生到十六岁这一年。

她生于医学世家,乃嫡出大**,自幼备受爹娘宠爱,自己也争气,医学造诣上天赋异禀。

常家姐妹三人,皆已及笄,当择一人协族中长辈料理家业。

京中以至于整个粟朝,常家医馆药铺遍布大江南北。

不说富可敌国,那也是家境雄厚,既悬壶济世落得好名声,又赋税之多,成了朝廷心头好。

一旦掌管家业,身份非同日而语。

上一世,常嫣为与江锦白幽会,错失良机,任二妹拔得头筹。

不仅丢了爹娘脸面,甚至日后,不惜利用常家的名声给江锦白拉拢人心,最后双腿残疾,惨死后宫……

一世蹉跎,如走马灯在常嫣眼前闪过。

她坐起身,靠着檀木枕,淡淡的眉,皱了一下。

说起来,她之所以缺席试炼,完全和老二脱不了干系。

昨夜里老二假借送糕点的名义,将江锦白的手书送到常嫣这,她说,“大姐,这要是被家里束住手脚,你还怎么跟王爷花前月下啊?”

那时的常嫣,眼里只有江锦白,什么比试,不值一提!

她和江锦白暗地里卿卿我我,少不了老二撮合。

那会儿一叶障目,送到跟前的金饭碗拱手让人,真真是蠢!

常嫣忆起荒唐的一生,不由自嘲地勾起唇角来。

丫鬟清墨候在一旁,见她醒来不由欣喜,却又见她呆呆楞楞的笑,不明就里问道,“**,这都午时了,您还不着急呀!”

“急什么?”常嫣掀开被子下床,双脚踩上绣花鞋时怔了怔。

活动自如的感觉真不错,久违了。

还记得她上辈子接着对清墨说的是“我跟锦白约在醉香楼,比试就不去了。”

定了数息,而今的常嫣慢条斯理的蹬上鞋跟,“未时之前定夺不是么?来得及的。”

常家偌大的家业,老二想收入囊中,不玩点腌臜手段,她还真没这个本事!

常嫣梳洗打扮了一番,十六的年纪,风华正茂。

洒金樗蒲纹貉袖对襟,青绿褶裙,青丝梳起十字髻,缀以点翠珊瑚簪。

镜中姑娘,眉淡而目明,生得临水照花般,明艳艳,犹如朝霞。

去往常府正庭院的路上,清墨说了不少二房坏话。

什么二**蔫坏,三**搅屎棍,二房觊觎正房已久,巴不得扶正。

这些常嫣以前不屑听,如今打趣道,“看不出来,清墨你倒是世间最清醒的人。”

清墨憨憨傻乐,正庭的细碎人声俞来俞近。

族中长辈皆在,择选常府后人,最为优秀,堪以重任的人选。

“大**这是不战而降了?”

“可惜天资聪颖,却心不在医,孤傲,愚昧!”

痛惜之音飘入常嫣耳中,她不禁失笑,自己确实如此。

正当她打算穿过院墙的拱门时,不经意瞥见老二的身影。

她比常嫣小了不过七日而已,面相与常嫣截然不同,眉如柳叶细长,眼尾微微上挑。

都说相由心生,老二看起来就是心思重的模样。

抬眼看了看当顶的日光,老二旁若无人冷哼,“大姐怕是已赴醉香楼之约,满心满眼只有儿女情长的东西,如何配得掌管常家大业?”

她打心底里看不起常嫣,若非常嫣之母乃大房夫人,若非比她早出生几日,常嫣算哪根葱?

谁料此时却听清丽的声音,“二妹,怕是要令你失望了。”

二**常月扭头一看,骤然瞳孔紧缩,大姐常嫣,她居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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