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玘国,宰相府。

日头高悬,黄沙似零星的刀,分割出一块块裂纹,泛着讥讽的冷。

房梁上挂着朱缎,窗户上绣着双囍,香案上龙凤红烛,映照出墙上的一双影子。

“小**,这三年多亏了你我才能成为大理寺少卿。明日大婚,你也该让位了。”

锦衣华服的男人掐着女人的脖子,将碗中棕褐色的液体硬灌进她的嘴里。

看着男人的动作,许南星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

他和她在一起三年,就只是为了利用自己相府嫡女的权势。

“呕……”

腹内一阵绞痛,她呕出一大口血来。看着上方抱在一起,居高临下笑望着自己的两人,许南星心痛如刀绞。

她从来不知道,李翎真正要娶的人,竟然是相府养女——许娇娇。

许娇娇窝在李翎怀里,粉色的唇勾勒出一抹邪肆的笑:“姐姐别伤心,等你死了,明天我会替姐姐作为相府嫡女出嫁的。”

许娇娇说完,拿起桌上的龙凤红烛,点燃了满屋的红绸,屋内顿时火光大作。

赤色的火焰深深刺痛了许南星的心。

她痛苦的看着调笑的两人,想起三年前自己不顾劝阻,非要和一介白丁的李翎在一起。

父亲得知后,为了自己的名声和日后的生活,硬是利用各种人际关系,多方奔走为李翎求取科举名额,助他谋取一官半职。

可是李翎看重的就只有她背后泼天的权势和巨大的利益。

此时,李翎和许娇娇站在门口,看着趴在地上痛苦挣扎的许南星,眼里充满了无限的快意。

明明是她的未婚夫,她却看不到李翎眼底对她丝毫的怜悯,只有无尽的嫌恶。

李翎拿出一把锁,将门从外面锁上。

许南星心里莫名涌出一丝不甘心,艰难的爬向门口,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面露凄凉,不死心的敲着门问道:

“李翎,在你心里,难道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李翎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的古怪起来。他靠近门,压低了声音道:

“有啊。当你把那份结党营私的信件,放在你父亲书房里的时候,我真是欢喜的不得了呢。”

许南星如遭雷掣,好容易撑起的身子,瞬间软趴在地上。

原来她才是害死父母的真凶。许南星双眼猩红,宛若滴血,死死盯着门后笑盈盈的李翎,体内有头凶兽在疯狂的叫嚣。

“杀了他,杀了他们,全都剁碎……”

李翎不耐烦的扫了她一眼,搂着许娇娇亲了一口,毫不留情的走了出去:“我的心肝儿肉可想死我了,今天咱们可得好好尽兴放肆庆祝一下。”

“真讨厌,上次你弄的人家还没好呢。你瞧瞧,我这身上到处都是。”

听到这不堪入耳的话,许南星身子猛地一抖,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李翎的话像生锈的剪刀一般,将她满腔的爱意和期待绞杀的一点不剩。她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么痴傻。

她那么努力的讨好他,堂堂宰相嫡女,为他自贱身份下厨做饭,洗衣叠被。他想要什么她都会尽全力满足他。

没想到,在他心中,自己只是个随时可以丢弃的垫脚石罢了。

她看着已经火光肆虐的喜房,看着满身血污的自己,想着在大牢里冤死的父亲,含恨自尽的母亲。

许南星大笑了几声,心里顿时没了牵挂。

她浑身颤抖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扯下一条红绸,挂在房梁上,将头放了进去。

**,火光烛天,偌大的相府竟无一人前来灭火。

大火熄灭后,相府大院内,一众相府下人挥着手,颇有些嫌弃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许南星。

管家林大娘子理了理衣服,摸了摸满头的珠钗玉钏,看了眼对面阁楼交织的人影,清了清嗓子催促道:“都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埋了。”

“这……大**好歹是堂堂相府嫡女,咱们是不是还是通报下京兆尹比较好?”许南星奶娘丈夫到底有些不忍心。

林大娘子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打了过去啐道:“你个糊涂油蒙了心,瞎了眼的。这死的是大**吗,分明是二**!”

众人再不敢吭声,围上来准备将许南星抬走的时候。却没发现,那原本已经死了的人,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许南星刚一睁眼,便觉浑身被车碾压过的疼。特别是她的呼吸道,甫一吸气,就像是倒刺刮过一般,钻心的疼。

她看着周围一群身穿古装的人,有片刻的怔忡。一阵寒风袭来,她渐渐恢复了些记忆。

她出生中医名门,却又是全国顶尖的外科医生。是当今世上年纪最轻的,同时精通中西医的医生。

她是正在自己的手术供应室里,翻阅残缺的《董氏针灸》时,想起了往事,睡着了,醒来,便在这里了。

脑子里有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正如藤蔓一般,在慢慢的和自己的记忆交缠。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和自己同名,是玘国宰相嫡女,从小被许相视为掌上明珠,悉心培养,可谓是京城第一贵女。

许南星十六岁时偶遇街头卖画为生的穷书生李翎,为他的一身才华倾倒,从此芳心暗许,非他不嫁。

岂料这一切不过是李翎专门为她设计好的爱情圈套。在通过许南星登科入仕后,李翎以一封结党营私的密函,设计陷害了她的父亲,逼死了她的母亲。

现在竟在新婚前一日,想要烧死她,来个狸猫换太子!

她原该有无上的尊荣,光明锦绣的未来。却因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把一个贵女的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果然恋爱脑要不得。

许南星正感慨时,发现那些婆子正在往自己的身上撒土。

“大家动作都快点,赶紧把大……不,二**埋了,省的夜长梦多。”

这是打算要活埋了她?

“住,住手!”

许南星忙忍着痛一骨碌从土坑里站了起来。

“诈,诈,诈,诈尸了!”

为首的婆子见许南星突然站了起来,还能说话,忙吓得扔掉土锹,尖叫着四散逃开。余下众仆人见状,也纷纷丢下土锹,忙不迭的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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