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大的望月楼设立赌局。
赌我和太子身边的谋士谁能成为太子妃。
我是相府嫡女,与太子青梅竹马,婚约是先皇的圣旨。
而那位太子的谋士,是太子出征边疆失利时遇到的奇女子,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
我直接大手一挥花了五十万买自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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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局是太子设立的。
他要给心上人撑脸,押注了二十万。
京中贵女背后嘲笑我恋了太子这么些年,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不予理会。
在赌局给自己押注了五十万。
转头跪在了皇帝的龙榻前。
“臣女愿以先帝赐给相府的免死金牌换太子妃之位。”
卧在龙榻的皇帝身子微微一动,眼睛迷成一条缝。
身边太监拿走我呈上的免死金牌。
皇帝温声,“朕知周爱卿倾心,听说近来身体有恙,可是好些了。”
我恭敬低头,“多谢陛下挂念,已经好些了。”
皇帝虚弱的从榻上坐起,“你放心,婚约之事是先皇旨意怎能随意更改,此事,太子做不得主。”
大婚前一日,我将在赌局上赢来的百万两银票塞进爹的手里。
我爹握着我的手,满眼老泪的叮嘱我只管好好做太子妃。
为了让他放心,我应下。
一日后再见,萧若昀长身玉立,负手立在府邸外的大树下。
俊美的星眸一如往昔。
只是说出来的话冷若寒冰。
“周雨今,本宫已不爱你,希望你识趣。”
我心中热忱早以在他带回那女子的那天落成了风霜。
现在的他对我而言,不过代表权势。
而我需要这权势。
我爹是先帝托孤,助力皇帝稳坐皇位三十七年。
如今皇帝年身子骨渐弱,传位之前想除掉功高盖主的我爹,为后主铺路。
但他忌惮我爹手中的免死金牌。
退我的婚,定然有他的授意。
萧若昀以为胜券在握,因此设立赌局。
他要让我在风口浪尖陨落,要让位高权重的相府蒙尘落败。
可我怎能如他的意。
现在所谋,不过是为了相府能在这次风浪中急流勇退,保全名声和性命罢了。
我仰头望着那张曾经日思夜想的脸。
微微一笑,“殿下,您太自恋了。”
我低头饶了过去,却被他一把勾住后衣领。
“什么意思?”
他欺身而上。
我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意思是说殿下的太子妃之位是我的,殿下赌输了。”
他微微一愣,片刻后,勾唇而笑。
“今儿,你我好过,那都是过去了,本宫知你不甘心,可是如此赌气却有些幼稚。”
我淡声,“原来殿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眉头一蹙,想问,我已经拾阶而下。
“周雨今......”
他气结,正想要上前追我。
身边的丫鬟喜儿转身拦住他,“太子殿下若是有话,等在大婚之日再说也不迟。”
长街上行人往来。
萧若昀甩袖立住,隔着长远距离冷声,“那本宫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2
很快,萧若昀就知道我真的赢了。
百万银票和太子妃之位。
那位躲在萧若昀背后的女子委屈了哭了一夜。
大婚夜与她碰上,眼睛都肿了。
萧若昀呈着皇命站在我的身侧,全程挂着一张冷脸,如同机械被人操控。
有几次他想当着众人掀了我的盖头让我蒙羞。
但还是忍住了。
他不懂,明明皇帝许了他退婚的,为何后来改了主意。
他想不通,我便高兴。
对我多一些忌惮,总归是好的。
好不容易挨到入洞房,他甩门而去,我则宽衣入睡。
却被半夜折回来的他用剑压住了脖子。
“本宫许你和离,你若执意要坐本宫的太子妃,以后这院子便是冷宫!”
我睁开眼。
刚好对上那双凌厉的眼睛,黝黑的眸中似是贯了利剑,将我刺穿。
我翻身,“太子殿下有话明日再说,今日实在是困了。”
他手中长剑又压低一分。
“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多年不见,他还是如此执拗。
以前为了摘到大雪中那朵最傲雪的红梅,生生在京郊的庄子走了两天。
天寒地冻,身上的狐裘也被大风吹走,却依然在冻僵之前,找到满意的一朵只为送给我。
现在也是,执拗的在大婚夜想杀我。
也罢。
我推开长剑,起身从匣子里抽出准备好的文书。
萧若昀一张挑衅的俊脸瞬间如泼上了调色盘,上好的宣纸被他握成了一团。
最后定定的看着我,“周雨今,你费尽心思的嫁给我,就是为了让我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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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笑了。
我和他之间,居然还有这种问话。
许他弃我厌我,却不许我同样的态度对他。
否则就是让他难堪。
我在文书上大概的内容是:我是遵从先皇旨意嫁给他做太子妃,希望他与许翎情情爱爱的时候收敛着点,不要坏了我做太子妃的面子。
否则,我也不会客气。
最终,黑暗中传来利剑尖锐的掷地声。
萧若昀走了。
第二日,我还在被子里留恋温暖。
就听喜儿匆忙从外面走进来,絮叨着抱怨不平,“哪有将太子妃留在府里,带着侧妃去宫里请安的道理。”
我睁开,起身。
能在大婚后带侧妃去给皇后请安却把发妻留在府里的。
也只有萧若昀这个蠢脑子能想出来。
他想给许翎争名分,也不看看时候。
午膳时间。
萧若昀顶着一张极为难看的脸回来了。
昨夜刚说,要把我这当冷宫的。果然男人说的话,做不得数。
他从怀里扯出一块玉佩扔在桌子上。
“母后赏赐你的。”
我起身,“谢过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萧若昀眯着眼,不知道我哪里又戳到了他,脸上渐渐浮上愠色,“倒是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把戏,居然让父皇母后都为你说话。不过,即使这样,也妄图让本宫多看你一眼。”
他冷冷清清撇下这句话,就走了。
我继续喝着茶,仿佛刚才只是疯狗叫了一阵。
而且,真不懂,明明是他变了心,我没哭没闹,他却总要在我面前让我对他不要有妄想。
怕不是打仗把脑子打坏了。
我撇去他不想,将皇后赏赐的玉佩让喜儿拿去收好。
皇后是后宫之主,但并不受宠,对我爹和我,并没有多少忌惮。
知他行为不妥,不过是拿个玉佩安抚我。
可萧若昀却根本不懂这里的事。
此后,萧若昀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整日与许翎腻歪在一起。
我也没闲着,帮父亲买了三个庄子。
父亲在朝廷明枪暗箭三十余载,纯粹是因为和先帝关系匪浅,曾经不求回报的将百万黄金拱手送进国库支持先皇打仗。
皇帝知我爹衷心,给了他宰辅之位,让他辅政。
如今,在我爹庇护下安稳一生的皇帝却有了别的念头。
我爹自然也看得出来,于是他少了上朝的心思,便倒腾起经商。
一时之间,朝廷有人上奏折弹劾我爹慵懒失责。
而这反而让皇帝对我爹的杀气锐减。
我悬着的心暂时松下了。
这天,我刚从一庄子上回来,就见从未正面见过的许翎踏入了我的院子。
微风拂起,吹的人心情都似乎舒朗起来,就如眼前这样人,明眸善睐,妩媚动人。
她指挥几个丫鬟往我屋子里摆东西,
“姐姐休怪,这几日殿下日日留宿在我那里,每每都日上三竿才肯放我起来。今日殿下上朝我才得出空来。”
她娇笑着将几个小玩意从木匣子拿出来摆到桌子上,自顾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东宫乏闷,妹妹实在无趣,今日就来跟姐姐说道说道边疆的趣事。”
我扫了一眼,桌子上有泛光的明珠、西域皇室惯用的文甲、上品的通犀、如皎月般流光的翠羽。
我幼时与将军家的嫡小姐交好,倒是见过不少这些东西。但异域东西,总有些浓墨重彩的风情。
相比,我更喜欢中原的东西,精巧雅致。
“姐姐不知道殿下最后那一仗打的多精彩,这些都是那时缴获好东西。姐姐你看,据说这个翠羽是北狄公主亲手所制,暗处精致,阳光一照便是荧光闪耀。”
她自顾将匣子里东西介绍完,又去拿翻另一个箱子。
“妹妹带来的都是好东西,姐姐我便收下了。”
我兴趣缺缺溢于言表,抬手打断了她的炫耀。
许翎也不恼,笑道,“这些都是妹妹的心意,姐姐若是不喜欢,我日后再寻别的来。”
她真心实意我未可知,不过话既然这么说我也不能薄了她。
3
我让喜儿把我这些年存的好东西拿出来不少给她。
许翎感恩戴德,也没去翻那些东西,眼见着我眯着眼打虚扇,便寻个理由退下了。
许翎走后,我茶也不喝了。
入京时我调查过她,就是一个寻机会苦读诗书的小乞丐,有几分聪明。
助力太子反败为胜有机缘巧合在。
情人眼里出西施,太子过誉了她的功劳。
但是我给她的那些东西,除了皇室公主,京中贵女少有人见过。
她却表现的如此淡然,这不应该,我立时就对许翎产生了兴趣。
我着人盯着许翎的举动。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了意外收获。
萧若昀在许翎面前居然总是热脸贴个冷屁股。
去她院子,也是没待上半个钟头就被赶出来。
许翎说的那些什么被萧若昀折腾的日上三竿才起床,纯粹只是气我的。
我捏着茶杯思索,难不成是萧若昀没有给她太子妃之位,许翎因此置气?
不过许翎自上次在我这里没有讨到好处,便再没有来过。
我不为难她,她也不刻意僭越我,日子反倒平静。
可是,有女主动上门。
说萧若昀在京城集市上策马与她相撞,两人叠在一起落了地。
人多口杂,毁了她名声。
她势必要入东宫。
来人一身浅白长裙上缀着一只红梅,肤色白皙,姿色迤逦,脸上挂着嫩生生的倔强。
这人我认得。
尚书府的嫡三小姐。
记忆中,三年前的一次宫宴上,萧若昀曾对她惊鸿一瞥。
当时我还为此吃醋,生了闷气。
不过因为萧若昀急于出征,此事便不了了之。
但对萧若昀的心思,这嫡三小姐似乎并不知情,没多久她就戍边的晟王动了春心。
京城还传过他们的流言,那时晟王也是储君呼声最高的一个。
听说晟王一年前在边疆遇险她还去过庙里祭拜。
只是没想,她最后却还是与萧若昀缠到了一起。
我略微沉吟便同意了。
她不止是我的敌人,还是许翎的敌人。
于是我便做主将她抬进了东宫。
日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日,我刚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便见许翎旁边的丫鬟栗子在大门张望。
我刚下马车,她便一头扑了上来。
“求太子妃为许侧妃做主。”
我面不改色,“太子不是在府里么,怎么求到我头上。”
“太子殿下偏袒陈良娣,正在罚侧妃。”
“既然太子要罚,找本宫有何用。”
我乐得看她们闹。
再说,萧若昀偏袒的女人,哪是我做得了主的。
这丫头也是糊涂了,一个劲的磕头。
“陈良娣非说许侧妃偷了她的衣裳,可那衣裳明明是您赏给侧妃的。”
我脚步一顿。
转头向软相院走去。
屋子里,萧若昀面色凌冽的坐在高坐上。
陈良娣软倒在萧若昀的怀里。
“太子殿下一定要为我做主,这件衣服可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美人梨花带雨的控诉,萧若昀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许翎跪在地上,早已不见了当初的张扬,皙白的手指扎了不少血洞。
此刻她眼神愤恨的在一针一线的正在缝制一件繁琐的绣衣。
见我进来,她不卑不亢,“太子妃殿下,此衣还是您送的,太子殿下误会,还请您为我做主。”
好一个不卑不亢。
4
我眯起眼。
这才觉她哪里似乎与我很像,声音,脸蛋,身材,似乎又只是这一副泰山崩与面前而岿然不动的性子。
萧若昀的乌黑的目光在我和许翎身上穿梭。
片刻,他冷声冷面,
“翎儿,你这在怪本宫没有为你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