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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台上静置的验孕棒出了结果。


鲜红两道杠。


阮梨抬手揉搓脸,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满脑子天崩地裂,形容不出的害怕,只剩一个想法。


这是禁忌。


绝不能暴露。


窒息间,庭院传来引擎声,楼下当即热闹起来,有脚步声快速走到她门口,保姆王姨唤她,“阮梨,大公子出差回来了。”


阮梨手一抖,只觉猝不及防,西南项目紧急,裴柏衍怎会提前回来。


不等她深想,门外王姨又催。


阮梨只得嘶哑应一声,“马上。”


她迅速拉开洗手台镜子,胡桃木壁柜第二格,放有裴柏衍很久以前的打火机和烟盒。


拿起火机,一把火将罪证全烧了,又拧开水龙头,仔细冲净缝隙灰烬。


阮梨这不是谨慎过头。


裴柏衍当过兵,有常人想象不及的机警敏锐。阮梨觉得他那一双眼,洞若观火,能透视人心。


门外王姨第三次催,“阮梨,夫人叫你,大公子带了礼物。”


“来了。”


阮梨开门下楼。


挑高三层的大客厅灯火通明,阮梨第一眼望见她母亲。


五十岁的贵妇,皮肤莹白细腻,衣着打扮温柔,比太多豪门贵妇的雍容华贵,多添了仁和慈爱。


宠溺望着把玩珍珠的亲生女儿裴文菲,眸光柔和能凝出水来。


阮梨心头一涩,揪得她近不了一步。


十八岁以前,她也是被裴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但裴文菲带着亲子鉴定回来,一切天翻地覆。


裴文菲才是裴家正牌大小姐。


而她,只是个被抱错,又因为裴母良善不舍留下的外人。


“靛省盛产玉器,送我碧玺玉镯,菲菲耳坠,那你父亲呢?”


坐在侧位沙发的裴父摆手,“几十岁的人了,不讲究这个。”


伫立对面的男人轻笑,递上礼物盒子。


从阮梨这个角度,单看男人背影,属于英贵成熟那一挂,兼具宽肩劲腿,穿着一身高定深色系西装,风姿出众,气势沉着。


乍一看,稳重又严肃,还有一种冷漠疏离的禁欲感。


可阮梨亲身体会,裴柏衍是一头披着文明外衣的狼。


内里是最阴鸷,疯狂,残暴的灵魂。


裴父干咳一声,打开盒子。


沙发上母女猝然间一阵大笑,间歇相互对视,默契十足的促狭。


因为裴柏衍正巧挡着,阮梨看不见是什么礼物,只瞧见裴父佯怒瞪眼,随即绷不住笑出声。


一片灯火中,温馨欢乐的景象。


阮梨情不自禁走过去,立在裴母沙发旁边,“爸,妈,文菲姐,大哥。”


笑声戛然而止。


裴文菲腻在裴母怀里,撇她一眼,“你怎么下来这么晚?哥哥出差很累,还好心带礼物,你好意思让他等你。”


阮梨望裴柏衍,裴家祖上有混血,到他身上格外显化,长相立体,眉骨高,眼窝深,鼻裴直挺。


灯火一渲染,眼窝阴影浓重,更衬出他眼神锐亮发冷,直插人心。


阮梨后背直冒冷汗,低头避过,“抱歉。”


裴文菲心中畅快。


阮梨嘴刁牙利,单打独斗,她没一次是对手,可哥哥回来就不一样了,哥哥永远站在她这边儿,而且深深厌恶阮梨。


裴文菲偏头面向裴柏衍,眼睛却一直盯在阮梨身上,不怀好意问,“哥哥,阮梨是什么礼物?”


裴柏衍笑一声,声音磁性醇厚,语气却漫不经心,“她没礼物。”


裴文菲立即喜笑颜开,裴母张嘴想说什么,被她一把拉住。


偌大的客厅沉寂几息,才有裴父出声,“为什么没有?”


裴柏衍一派从容镇静,轻描又淡写,“她不是我妹妹。”


阮梨一阵窒息。


四年前裴文菲回到裴家,裴柏衍迅速从部队退役,而后没多久,为了裴文菲闯进她房间,强占了她。


从那天起,白天她是不受待见的外人,晚上沦他发泄放纵的禁脔。


当然不再是妹妹。


气氛更向凝滞划落。


几息后,裴母径直转移话题,“菲菲和黎川的婚事提上议程,接下来三个月忙着张罗,今年我们家的体检就提前到这个星期,你们做好准备。”


阮梨一怔,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冻她骨头发凉。


裴家每年体检,一般安排在年尾。


她本来算好还有两个月。


足够她处理肚子里的炸弹,现在骤然紧迫到一星期了?


裴文菲第一时间注意到阮梨的不对。


“你害怕?害怕什么?害怕我和黎川结婚?”


阮梨心里更乱了。


黎川,沈黎川。


以前阮梨的未婚夫。


裴文菲对沈黎川一见钟情后,裴柏衍帮忙,变成了她的未婚夫。


因为这个,沈黎川是个雷点,阮梨碰一回,炸一回。


果然裴文菲话音未落,所有人就都看向她。


其中,裴柏衍眼神最阴戾。


四目相撞,如刀如刺。


裴柏衍最厌恶她贼心不死,再跟他的亲妹妹抢沈黎川。


阮梨好不容易把笑脸端住,“你想多了,我是怕医生又诊断我不孕不育,再加腹腔镜,疼得要人命。”


她输卵管天生不畅,子宫也有问题。年年检查结果出来,裴柏衍都会强迫她接受各种腔镜手术。


阮梨想到手术室的天花板,无影灯,冰冷的长导管戳进身体,心情更差。


忍不住看裴文菲,“他做你未婚夫四年,跟我才两年半,论日久生情,你怕什么。”


裴文菲面色难看。


订婚是两年,可谁不知道阮梨跟沈黎川青梅竹马。


“哥哥——”裴文菲搬靠山。


“道歉。”裴柏衍声音结了冰,寒瘆瘆的警告,“菲菲结婚前,不准你见沈黎川。”


阮梨:“……”


真是无语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无语家了。


四年来,哪一天允许她见过。


下一秒,余光扫见裴母满脸不认同,裴父不耐的焦躁。


她惨淡一笑,低下头。“抱歉。”


一场合家欢,不欢而散。


……………………


洗漱后,阮梨拉开浴室门。


床边多了一双米白色简约男士家居拖鞋。


她顿时僵住,立在原地不动了。


裴柏衍倚在床头,意有所指,“念念不忘,不甘心?”


阮梨清楚刚才楼下的事,她不交代清楚,不算完。


“不至于。”


裴柏衍冷笑一声,几步跨过来,扣住她后脑勺,力道强悍。


“知道我为什么提前回来,还不给你礼物吗?”


裴柏衍愠怒时,有一种雷霆万钧的犀利威慑力。


明明他声调不高,面容也不狰狞,可那种冷峻凛冽的怒意,从眼眸射出,能将人四肢百骸都冻住。


阮梨本能的开始颤抖,咬紧牙关,“因为你不认我这个妹妹。”


裴柏衍手顺着后脑勺,摸到她的脸,“还想隐瞒吗?你最近做了什么?”


阮梨瞳孔紧缩。


她这几天就做一件事,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上网买验孕棒,测试确认,消灭证据。


难道……


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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