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将好奇的目光落在贺淮身上。
贺淮转过身,苏遇晴这才看到他,蓝色工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腰细腿长,眉眼清俊一如往昔。
苏遇晴则褪去了四年前的青涩,巴掌大的小脸婴儿不再,下巴越发小巧精致,清丽动人,她看到贺淮,一双黑色的杏眼睁大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
风将她两鬓前的碎发吹乱,有一缕拂过饱满的红唇,苏遇晴轻抬玉手将乱发拢至耳后,淡淡的冲着贺淮开口:“进来谈吧。”
抱着安安的男子眸中划过惊艳,随后将安安放下来,对苏遇晴道:“你们先谈,我先走了。”
又对安安说道:“夏叔叔下回再来看你。”
苏遇晴点了点头,安安乖巧的和那男人挥手道别。
安安又看了一眼贺淮,这位叔叔让他觉得很亲切,也很聪明,一出手就让王豆豆承认了错误,可妈妈看到他似乎不太高兴,只是冲着他偷偷的笑了笑,就跑到了苏遇晴的身边牵住她的手。
到了屋内,苏遇晴示意贺淮坐下,自己转身去了后院。
贺淮有些拘谨的坐在了一张刷着白漆的干净木椅上。
他抬头望去,客厅的布置和从前教授在的时候不一样了,原本简洁素静的客厅现在变得温馨雅致。
浅绿色的电视柜上摆着一个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茶几上铺着蓝白相交的格子餐布,上面还摆了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
花瓶里养着一簇浅蓝色的锈球花。
白色的餐桌一尘不染,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人一种很宁静舒适的感觉。
看到这里,他心里微微好受了一些,幸好这几年她的生活过得还不错。
苏遇晴再次出来时,手上倒了端了一杯水,她递到贺淮的手上,“家里没有茶叶了,将就着喝吧!”
贺淮伸手接过,“谢谢!”
苏遇晴大概猜到他的目的,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对爸爸当初的决定向你说声抱歉,是我们自私了,
谢谢你今天认下安安!”
语气不重,甚至温柔。却也带着十足的疏离和淡漠。
贺淮记得那晚的她不是这样子的,甚至有种错觉她喜欢自己。
“遇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从见安安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贺淮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在发颤。
苏遇晴垂下眼睫,半晌才开口道:“都过去了。”
她和贺淮确实没什么话说,从前他来自己家,不是在吃饭,就是和爸爸在专注的讨论学术和研究。
和自己就没说过几句话。
气氛一度陷入了尴尬,最后贺淮开口,“我替我父母向你说声对不起,等工作落实后,我会让他们回去,你和安安搬回来,以后我绝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他完全能理解苏遇晴的态度,是他对不住她。
苏遇晴经历过种种难堪,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被打碎,心绪也早就磨平了。
“其实现在这样也好,咱们俩也算是互不相欠了,从此以后就放过彼此吧,安安马上要上幼儿园了,把户口落实了,咱们就离婚。”她语气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商量的意味。
贺淮听完这段话,胸口就像压了一块石头,难受得有些透不过气。
他看着躲在门后面一直偷瞄自己的安安,心念一动,脱口而出道:“把安安上到我的户口簿上吧,可以免费读研究院的幼儿园。”
苏遇晴脸上笑得温和,语气却坚定,“安安姓苏。”
贺淮沉默,他确实没资格要求安安跟自己姓,他未曾照顾过他一天,甚至连出生都一概不知,他干脆地点头,“好!但我不同意离婚。”
苏遇晴一愣,随即听他说道:“我答应过教授,要好好照顾你!”
苏遇晴自嘲一笑,早就知道是这样,她刚刚竟还有一丝期待,她垂下眼,语气平静:“我能照顾好自己和安安,你我之间没有感情,所以你也不必委屈自己。”
贺淮的眼神黯淡下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摩挲了一下,“没有委屈,你要是真不想和我过了,等你找到合适的了再和我谈这件事吧。”
“好!”苏遇晴也不想拉扯,找不找到合适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她一口应下,“如果你哪天空闲了,就开个证明过来,我好将安安的户口上了。”
贺淮点头,又看了一眼安安,将茶杯放回桌上,走到安安面前蹲下,正要开口,安安却瞪他一眼,躲到了苏遇晴的身后。
他居然是爸爸,丢下他和妈妈四年不闻不问的坏男人,亏他刚刚还喜欢了他一下。
贺淮怔了怔,半晌才起身,对安安道:“爸爸下次来看你。”
安安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苏遇晴,没有回答。
贺淮轻叹了一口气,最后像是在对苏遇晴交代道:“我明天就要入职了,下午才有时间过来。”
“嗯。”
贺淮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机器人,走到安安面前,“爸爸给你准备了个玩具,要不要过来看看。”
安安漆黑的瞳仁闪了闪,抓着苏遇晴的手,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贺淮并不恼,将玩具放在桌子上,又对安安说道:“爸爸明天来看你。”
贺淮走后,安安才松开了苏遇晴的手,小心翼翼的对苏遇晴说道:“我只是看看,不玩!”
苏遇晴摸了摸儿子头,“想玩就去吧!”
贺淮失落的回到家属院。
刚到门口,就听屋内传来阵阵笑声。
贺淮一进屋,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看到被家人围坐在中间的陈海霞,冲着她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钱桂花见贺淮跟个傻子似的没有任何表示,将他一把拉到旁边坐下,“你这一大早的跑到哪里去了,海霞都等了老半天了,快过来坐坐。”
陈海霞笑道:“伯母,我是专程来看你们的,谁说我在等他了?”
钱桂花眉头一拧,“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有什么好看的,倒是你和贺淮从同一个村里考出来,虽然没有考进同一所大学,也算是进了同一个单位,现在又一起调回来,这不就是天定的好缘分吗?”
贺淮虽然对男女之事不怎么敏感,甚至有些迟钝,却也知道钱桂花这话有点过了,语气严肃道:“妈,这话你不能乱说,要是坏了海霞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陈海霞连打圆场道:“贺淮,钱伯母也就是说笑而已,我不在意的。”
贺淮没有说话了,正要进房间,又被钱桂花拉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不能陪妈坐着聊聊,真是不贴心。”
贺淮随意找个椅子坐下,脸色郑重,“您想聊什么?”
他心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