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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凌府正厅一片静寂,凌霜和方玉垂首站在一边,正位上的凌老夫人满脸的寒意冰冷,下手位的当朝宰相方修文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凌老夫人眼神凌厉像刀一样劈向了方家父子,“凌家虽然如今没落了,可是还没有沦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罢了,今儿我便进宫求见太后给我家霜儿做主……”

“老夫人息怒,这件事情是犬子方玉的错,”方修文额头渗出汗珠来,自己的儿子方玉一向不务正业只是这一次没想到居然敢非礼征西大将军。

“霜儿,你的意思呢?”凌老夫人脸色沉了几分。

凌霜刚要开口,没想到凌府门口一阵喧闹,管家急忙走进来禀报,是宫里头的魏公公来了。凌老夫人不禁吃了一惊,昨夜方玉与凌霜那古怪样子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传到了宫里头,显然皇上的耳目众多,对凌霜不放心得很。

而且这魏公公竟然带着皇上的口谕到了,昨夜方家二公子与凌将军的风流韵事可谓连夜传的沸沸扬扬,想必皇帝老儿开心的都要笑了。好比自己嫁闺女,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皇上口谕,凌国公之女凌霜娴淑大方,温良敦厚。宰相方修文之子方玉,才华横溢,品貌无双,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望择良辰完婚,钦此!”

这口谕来的及时又诡异,方修文惊诧之余终究是叹了口气,显然凌家早有准备,他也只能认了。

方玉此时却是沮丧无比,宛若他被安了这样一桩亲事实在是天大的委屈。

凌霜抽了抽唇角,方玉不当影帝简直是太亏了。

五月初三,宣德门外被围的水泄不通。第一抬的嫁妆已经到了方府,最后一抬的嫁妆还没有出凌家的门。

凌老夫人只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儿,自然是将凌府最好的都做了陪嫁,还将京郊的一处庄子也一并算在陪嫁里头。

凌霜心头有些忐忑,凌家的家底她是晓得的。凌国公生前便留下训诫,凌家出来的将领决不能喝兵血,吞军饷,此外每一次皇上的封赏都会被凌霜分给随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故而凌家早就是个空架子了,凌老夫人这番举动虽然大嫂,二嫂不说什么,可是凌霜却是看的真切。

两位嫂嫂脸上尽管喜气洋洋的,眼底的不满倒是十足十的。嫁入方家之前,她早已经命人将陪嫁的金银珠宝换成了自己喜欢的古代兵器,兵书。

为此她几乎将爹爹藏书堂中的兵书搬空了去,那处庄子的文契也偷偷托人留给了自己的小侄子。

此番坐在花轿中的凌霜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咬着牙继续走下去。

由于是皇上赐婚,方家的人不敢怠慢了去,礼仪程式一样也少。本来是不被人看好的方家二少爷,这一场亲事居然办的风光至极。

拜过堂后,凌霜便被送到了南苑的喜房。刚一走进南苑,陪嫁的姹紫和嫣红便愣怔了去。

南苑的这处独门独院的院子,距离前院分外的偏远,除了三间正房略微修缮一番,其余的房子几乎破败不堪。院子里还长了草?

凌霜端坐在了喜房内的床榻上,方家几乎连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派来伺候。

姹紫和嫣红看着冷冷清清的喜房,不禁心生不满。她们早就料到的,方夫人娘家是京城第一世家陈家,早些年凌国公与陈家当家靖安侯之间因为派系斗争斗得你死我活,故而结下了仇怨,不想这方夫人居然睚眦必报,这般怠慢凌霜。

“大小姐,这方家也太过分了吧?”

凌霜缓缓将盖头摘了下来,拿在手中把玩,唇角晕染出一抹冷笑。

“我同方玉这桩亲事本来就使得方家蒙羞,如今我的兵权也被收走,凌家又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你们觉得方家有理由巴结我这样一个新进门的妇人吗?他们恨不得我们夫妻两个赶紧死远些,免得惹他们一身骚。方家人外面的功夫做的漂亮,里面的……呵呵……慢慢走着看吧!”

“大小姐,我们不嫁了好吗?大小姐回凌家去,还能有人疼着,这般羞辱实在是过分了些,”嫣红没想到大小姐嫁入方家第一天便遭受这般委屈。

“笑话,你们小姐我难不成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下?我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世家小姐,稍有不如意就寻死觅活。这出院落倒也清静,适合练功。”

凌霜将两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遣出了屋子,脱去了外面繁琐的喜袍,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床铺上。

这一天的折腾还真的累了,刚要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突然喜房的门被推开,身着大红色喜袍的方玉跌跌撞撞走了进来,浑身的酒气。

凌霜如今不怕方家出什么幺蛾子,倒是怕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方玉。

姹紫和嫣红看到方玉走进来后,具是红着脸将轩阁的门从外面关好。

红烛爆出一朵朵火花,烛光下的方玉更是显得美艳不可方物。凌霜苦笑着将这个不合适的词丢开,与这个方玉总共见过两面儿,没想到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住在一个屋子里。

方玉凝神打量着床榻上躺得的凌霜,黑漆漆的发髻已经散开,外面沉重的新娘头饰也不知所踪。这样一身红妆的衬托倒是少了几分刚硬,多了几分柔媚,不禁看的心神一动。

他弯腰脱了靴子,刚要爬上床榻,却不想凌霜缓缓道:“方玉,分床睡吧。”

方玉一愣,脸色垮了垮,这女人还真是……真是……

“那个……凌霜外面的人都看着呢,演戏嘛好得做够全套,你说是不是?”

凌霜丝毫不为所动,坐了起来,转身冷冷笑道:“方玉,你当初可是答应过我的条件的,怎么?想反悔?”

“不是,好吧!”方玉重新将靴子穿好,却是走到一边的椅子边坐下。冲凌霜解释道:“我答应分床睡,但是决不能离开这间屋子。凌霜,我们今儿走到一起是给那些人找不痛快的。我们越是恩爱,他们越是生气,想想都是很有趣的事情。”

凌霜也知道这是方玉最后的让步,可是这种与人同一个房间里生活还是个陌生男人,她就觉得有些膈应。

不过好得半年的时间,她还能忍。当特工的时候那么多不能忍的都忍下了,此生练就的最过硬的一门功夫便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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