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芳看着我,眉眼间亦如从前那般刻薄。
眼见她不请自进,我抬手拦住。
“你来干什么?”
何玉芳扫视了一眼屋内,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我身上。
“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周太太,该让位了。”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什么意思?”
何玉芳说着,她拿出一张孕检单,递到我面前。
“雨薇怀了周景言的孩子,你趁早离婚,让你姐嫁给他。”
何玉芳这话说的理所当然,甚至还拿出了一份离婚协议要我签字。
我看着她自顾自的将离婚协议伸到我面前,只觉荒谬。
纵使多年没见,她对我还是这么的颐指气使。
我将离婚协议推开:“我结婚时你没来,离婚自然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何玉芳噎了一下,似是没料到我如此刚硬。
“敬酒不吃吃罚酒!以后有你受的!”
我不等她说完,嘭地一声将门上。
门外骂骂咧咧的声音逐渐减小,直至无声。
我浑身无力地瘫软滑坐在地上,心跳一声比一声沉重。
再想起来,却发现双腿根本使不上力气。
我心头剧震,周身被寒意笼罩。
我的肌无力症状已经这般频繁了吗?
它加重的速度快得我始料不及,连半点自求的办法都没有。
我吃力的一点点往前爬,想去茶几上拿手机。
可平时走几步就能到达的地方,这次我却爬了足足十几分钟。
当我拿到手机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病来如山倒,腹部也因为我的病发而隐隐坠疼。
担忧孩子,我不得已只能拨打了周景言的电话。
纵使婚姻破裂,可他尚还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了起来。6
我刚要说话,听筒里却传来谢雨薇挑衅的声音。
“景言哥在睡觉,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手机黑屏的一瞬,我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掐着我的喉咙,让我无法正常呼吸。
我的双手失力地抖动着,将手机通讯录打开,想再找个能求助的人。
但发现这么多年,除了周景言,我已经没有其他好友了。
这十年,我的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周景言。
可现在,他亲手赠与我满腔绝望。
我隐下自己的心痛,只能再次拨打了梁医生的电话。
……
梁医生给我做了全面检查后,将住院单递给我。
“病情越来越严重,直接入院治疗吧!”
我有些挣扎。
自己才从医院离开没几天,又得重新住院。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让我的孕吐反应很是明显。
“我能不能……不住院?”我有些担心孩子。
“那你能保证下次你晕倒或者摔倒的时候身边有人吗?”
梁医生的反问,让我僵住。
空荡荡的家里,除了我只有一室冷清。
万一哪天手机不在身边,我倒在地上一天一夜,甚至死去。
怕是都无人知晓。
我默默地在入院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住院五天,周景言失联五天。
想来他现在是情人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舒服,都快忘了还有我这个糟糠之妻了!
正想着,病房壁挂电视上的新闻顿时吸引了我的视线。
周景言和谢雨薇并肩从机场走出,两人手拉手的亲昵一幕被媒体拍了个正着。
【南城首富周景言携手神秘娇妻秘游,周太太正脸曝光!】
我愣愣看着,像个木偶般一瞬不动。
心口处传来阵阵钝痛。
没一会儿,这钝痛又变成了尖刀翻搅的刺痛,让我喘不过气。
七年婚姻,我为了周景言的事业,为了稳住他光鲜亮丽的霸总人设。
一直站在他身后,从不被人所知晓。
可在他功成名就之时,他却牵着别人的手出入公共场合。
多年的付出,终归是做了她人的嫁衣!
这些天的住院治疗,没有改善我的肌无力加重现状。
我捧着记事本在怀里,想翻看女儿给我留下的日记,都耗费了很多的力气。
【我的生日愿望,是希望妈妈不要生下我!】
【妈妈离开了我,爸爸不爱我,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个多余的存在。】
稚嫩的字迹晕染着泪痕。
是属于未来平行世界女儿留下的眼泪。
我心底涌现一抹慌乱之感。
蝼蚁尚且偷生。
十年来,我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她会有这种生日愿望?
我不敢多想。
连忙咬紧牙关,稳住自己的力气,拿出笔在记事本上一字字写了起来。
【亲爱的女儿,妈妈从不后悔生下你,只希望能用我此生所有的好运,换你一世无恙。】
【你是妈妈用命呵护的心肝宝贝,也是妈妈短暂一生最宝贵的礼物。】
写着写着,我的手开始不听使唤。
我紧紧捏着笔,用尽全力控制着它,不让它乱动。
泪水低落,晕染开字迹,一圈又一圈。
【宝贝,原谅妈妈,不能陪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