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惠如盈,她怎会不明他话中深意。
本就绯霞未消的粉颊更显娇艳欲滴,杨盈又羞又臊的,手脚都不知怎生放了。
小憩就小憩,谁家好人让枕大腿的?
啊?
这个癫公,本公主才不要当他的疯婆子呢~休想几句含糊的话就能换她死心塌地的。
这天寒地冻的,寒霜濡湿的袍、袄湿冷无比,纯白的里衣亦无可幸免,湿冷粘腻于肌肤之上。
杨盈冷的发颤,外袍如此湿冷厚实一时半会是烤不干的。
“冷吗?
要不你把外袍给我我帮你烤干?
如此穿着明早定会着了寒的。”
李同光意识到她的窘迫,好心的建议道。
是啊,如此肯定不成。
就算她再皮实,也保不齐着寒,如果着了寒便会更加拖累李同光,更对不住那些因救她而生死未卜的弟兄们了。
想到这层杨盈也不再扭捏,那些女德啥的不过是束缚女子身心的谬论罢了,他和李同光足够坦荡,只是烘烤两件湿寒的袍、袄,且没有外人在场有什么可别扭的。
杨盈坐首身子侧向一旁,解下了身上的月白袍、袄,徒留轻薄的里衣里袴和内里的亵衣、褌裤。
谁曾想,微湿纯白的里衣紧贴着杨盈不盈一握的腰身,被水痕映衬的前襟迎着篝火的勾勒分外引人。
咳~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没想到却秾纤合度十分有料。
李同光轻咳一声,不敢多看一眼,赶紧别开了眸子看向面前温暖盈跃的篝火。
白日奔逃之时杨盈嫌厚重的鹤氅绊手绊脚,随手一扯便给扔在了山间一处。
现在想想,真是追悔莫及啊,且不说鹤羽不易粘湿,就算粘湿一抖罗就好了,何须现在这般尴尬。
杨盈难为情的想着,可着实太冷了,整个人不得不坐回去对着篝火抱臂取暖。
“给。”
李同光还是见不得杨盈受寒,即使自己高热冷到打颤,还是解下了素银狐裘大氅密实地披裹于杨盈身上。
既消弭了她的尴尬、冷寒,也盖住了那满身旖旎。
“赶紧歇息吧,我到外边寻点吃的。”
半日奔逃小姑娘肯定饿了,虽说这天寒地冻食物难寻,可怎难得到打小自力更生的国公大人。
“在这等我不许乱跑,我去去就回。”
野兔灵敏,常觅食于夜里,他得寻着留下的兔子脚印仔细探探它们的踪迹,运气好的话兴许能探得个兔子窝,如能如愿那是最好不过了。
“外面极寒,莫要逞强。
待到天明再寻也谓不迟。”
杨盈下意识的拉住李同光的衣角,这天寒地冻的,加之他身上有伤,她怕他会出事。
“你且放心,我自是有数。”
说罢,李同光转身出了山洞,用茂密草木掩好洞口方才放心离开。
杨盈哪里能睡得着。
说也奇怪,自从二人以夫妻身份相处以来,杨盈似乎养成了一个习惯。
只要李同光入夜不归,她便会担忧他的安危彻夜为他等门。
婢仆们看在眼里私下里拉闲散闷,以为夫人爱重国公,夫妻伉俪情深。
只有杨盈自己知道她那是怕他哪天没了自己失了这安国唯一的依靠。
当然日子愈久,这份心思就愈发变了味道。
连杨盈自己也理不清何时有的变化…约莫半个时辰,杨盈便彻底坐不住了。
“怎的还未归来?
该不会出什么茬子了吧?”
她心急如焚,双掌交握于鼻端闭眸微仰,她默默的祈祷着,虔诚的向上苍许愿他能够平安归来。
时光一分一秒在流逝,杨盈终是捺不住那种极度的恐慌,站起身来于洞口来回踱步。
“天杀的李同光,不晓得我会担心吗?”
总是这般一意孤行。
“阿盈…”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李同光迎着自家师妹的‘召唤’,顶着风雪蓦然出现在了洞口。
“怎去了这么久?”
杨盈面露埋怨。
别过脸去不去理他。
他也不语,略显踉跄地蹒跚于篝火旁,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拎在手里的兔子放血,用外袍包回的冰雪大致处理干净好皮毛后,以粗点的树枝串了,接着利落地竖着插到篝火旁熏烤。
做完这些,高热未退再染风寒的李同光着实有点撑不住了。
身子不住的发抖,想要哄她却力不从心。
“让你…咳…担心了,别气了,看我…弄到了…什么?”
言语间唇齿都在打颤,干裂的唇更是没了血色,像两瓣干枯皲裂的菡萏花叶。
他宠溺又歉意地望着她,可实在没力气走向她了。
“李同光,你怎么了?
受伤了吗?
你不要吓我!!”
察觉他的异样,再看向那惨白的面色,杨盈吓得一个健步窜到他的面前,堪堪搂住那即将滑落在地的身躯。
“别怕,我只是…咳…受寒了,休憩一会儿…便好了”小时候那么多次都熬过来了,这次也一样,何况这次有阿盈,无论如何他都要带她回家。
“夫君…不会丢下…阿盈的,一定…带你回家。”
话落人己陷入了昏迷状态。
“李同光!!!”
杨盈脑子嗡地一下,来不及多想便一把扯下身上的狐裘大氅盖住了怀里轻颤的李同光,可他被雨雪濡湿的常服却湿答答的隔在两人之间,想要就这么捂干那得有一会子,何况他还冷的打颤。
咬咬牙,杨盈忍住了逐渐蔓延的赧然,不甚利落地扒掉了李同光的外裳和里衣徒留里袴和裈裤,阻隔他们的仅剩杨盈的。
“李同光,为了咱们师父,也为了我你一定要给我撑住了。
你绝对不能有事。
你不是口口声声叫我夫人吗?
那就得尽到保护夫人的责任。
你敢扔下我就这么去了,我定会给你挫骨扬灰了!
你听到没有?!”
杨盈焦急地拍了拍他的脸颊颤着嗓子,无力感充斥于杨盈心里。
她怕死,但更怕他会死。
“李同光,为了大安为了我你一定要撑下去,不要丢下我!”
拽下一旁早己烘干的月白锦袍,杨盈将它草草地扑在了篝火旁,吃力地将他拖到锦袍上躺好,自己随即附在他冰寒的身上,将二人一同覆盖于狐裘大氅内,隔着细软的中衣以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上天了。
“李同光,只要你能醒来,我杨盈甘愿一辈子追随你,爱你、敬你。
你为了安梧两国披肝沥胆、鞠躬尽瘁,不应该落得凄凉死去的下场。
求求你了一定要醒过来。
一定要醒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