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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狱里逼仄不见天光,鼠蚁不间断在地面徘徊,楚莹牙都咬碎,万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

在她的想象中,楚昭昭那般生人厌的人身份出现端倪,应当有大把落井下石的人把她推倒。

届时她会踩在狰狞嫉妒的楚昭昭头上,轻易拿回所有她的东西。

可这场博弈中她甚至从头到脚没看见楚昭昭的人。

反而是她跌落入狱,她单薄衣裙扑上灰,精心做的发钗散了一地,根本无人多看她一眼。

有人保她,她不会受到逼问。可审问她的是大理寺的人,半路插手的是刑部的人,就连方才冷眼旁观她现状的也是薛家小厮。

他们不着急查明真相扳倒楚昭昭,反而围观着她楚莹的狼狈。

凭什么?

楚莹握紧双拳,昏暗之中传来的脚步声令她惊喜一瞬,扑上前用尽柔媚嗓子:“大人,民女句句发自肺腑。”

“您不信可以去查,民女不求别的,只期盼完成母亲遗愿.....”

半点回音都无。

只有鞋面碾过石头,漠然止步的声音。

“您……”

楚莹话语僵住,艰难抬起头去,却见有人不长骨头似的懒散站在阴影中。

有蛇游走到他靴边,眼看着毒牙就要刺进来,他不紧不慢抬脚,碾在毒蛇七寸处。

蛇信挣扎痛苦的嘶嘶声令楚莹不寒而栗,人和蛇半点声音都没有了他才慢悠悠撩起眼皮,戾气横生的眼望来。

楚莹认出来,那是楚昭昭身边的那个奴隶。

“还活着?”晏乌似讥讽,目光扫过她分毫未伤的手和胳膊上,懒洋洋踢开死蛇,啧了声。

楚莹惊惶看向门口,侍卫并没发出声音证明这个奴隶不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她想大声呼救,可在那双眼注视下喉咙似卡住,竟然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楚莹猛地捂住喉咙连连往后退,晏乌没理会她的小动作。

她身上半点审问的伤都没有,就证明背后有人在保她。

只有楚昭昭那个笨人才会放任她还有张能说话的嘴,等她张口随便说点什么,那背后的人就能点把火烧到她自己身上去。

一旦没有公主身份,她在上京处境可就不是一般尴尬了。

晏乌舔过牙尖,楚昭昭掉落神坛,正方便他将那些折辱尽数还给她,要她好好体验折辱滋味。

只是他今日戾气格外浓,懒得看完这出戏。

他淡淡问:“谁派你来的?”

楚莹摇头,双手死死摸着脖子,竭力才挤出句话来:“没、没有人…”

晏乌懒得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鞋尖勾了勾轻巧推开那扇狱门,黑面皂靴停在楚莹惊恐眼前:“你最好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要回身份是你自己的事,但要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瞳仁中残存的冷光连同薄薄刀刃横在楚莹喉间,他慢悠悠垂着头,满眼压不住的戾气。

楚莹毫不意外如果杀她的动静不会吵到外面的人,她就会同那条蛇一样眨眼死在他的脚下。

晏乌没再说下去。

脚步声消散,门又在楚莹面前合上。除一条远远死在外边的蛇,这里寂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莹瘫坐在地上,几欲吓昏过去。

她心有余悸摸摸脖颈,刀刃寒光仿佛还抵在那似的令她牙关打颤。

方才那奴隶一身戾气疯狗似的叫人忌惮,却又让人尤为不甘心、分外恼怒的想知道横在那条疯狗颈上的绳子,会落到谁手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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