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郎借了两辆牛车的人家一宣扬,老沈家要搬到镇上的消息传遍了清泉村。
“呸!这嘴碎的老婆子,啥事到她嘴里都能跟筛子似的漏出去。”
张婆子在院子里对着村尾骂娘,她这一上午就应付了十来个上门的婆娘,明里暗里都在打听沈家咋发财了,还有人要给大郎说媳妇。
“这些人就是嫌贫爱富,以前老三束脩交不上,我借遍了村里,只有你赵大娘借了我十文,这些人门都不敢开。我呸,看着老沈家日子好过了,又想着巴结,什么东西!”
张婆子这一骂,本来在门口的人也不好意思进来了,她们进来了不就应证自己是墙头草了么。
“妙丫,把你房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待会咱娘俩跟着你二哥先搬过去。”
“好的娘。”
姜妙和沈宴清没啥东西,她就两件破衣服,沈宴清的几本书还有些家具。
姜妙不打算把家具带走,镇上宅子都有,她把两人的衣服规整到箱子里,把书也放进去。
姜妙存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先前去镇上让秦掌柜给她换成了银票,缝在了香囊里,挂在脖子上贴身放着。
这里面可是她的全部积蓄。
镇上的宅子不小,房间比老沈家的大了一半儿,干净整洁采光也好,姜妙和沈宴清还是住西屋,房间里放着一个大大的架子床,衣柜梳妆台摆在一旁,这看着才像个家了。
张婆子对新宅子也很满意,照她说法,这比官老爷住的都不差了,她以前哪敢想住这宅院。
沈二郎放下东西又赶着牛车继续回去拉人,姜妙和张婆子收拾东西。
这宅子附近住的都是些商户,看到两人都很好奇,沈家人的穿着打扮可不像能买的起房的人。
有些人眼里带了鄙夷,张婆子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本来想着给街坊邻居见礼的心都没了。
“狗眼看人低!”
张婆子气呼呼的,姜妙赶紧给她顺气。
“那些人看菜下跌,娘别跟她们一般见识,还好没把东西送过去,省的浪费我们家菜了。”
“你说的对,犯不着跟她们生气,先顾好老三。”
这几天姜妙都没跟着出摊,沈老大和王氏做的鸭血粉丝汤,王氏听了姜妙的建议还做了两屉煎包,姜妙不在,生意也没有影响多少。
沈老大趁中午吃饭时,告诉了沈宴清新宅地址,让他晚上不用住书院,直接回家来。
沈宴清早就等这天了,点头应下。
沈老爹和许氏也都被拉来,看着宽敞的庭院、休憩的廊亭,刷着桐油的门窗,许氏目不转睛。
“哎呦,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这就成少奶奶了!”
“败家玩意儿,你是个屁的少奶奶。”
张婆子看她那浮夸的样子,啐了一口。
“娘马上就是官家老太太了,我可不跟着当少奶奶。”
“嗤,就你有嘴叭叭的。”
张婆子笑出声,脸上的皱纹像朵盛开的菊花。
许氏嘴是贫了点,但她说的没错,要是老三当上官,她可不就是官家老太太了。
“咱们搬新家第一顿吃饺子吧,暖暖灶台,二郎去称两斤肉来,家里还割回来一把韭菜,正好够咱们吃的。”
饺子有辞旧迎新、富贵吉祥的意思,张婆子说完其他人也没用异议。
几个媳妇一起包,手快,半个时辰就包完了。
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好了,张婆子养的鸡都被沈二郎带了回来,他扎了个篱笆把鸡圈在里面。
沈老爹现在能下床了,扶着拐坐在首位,还喝了两口小酒,一家人吃的热火朝天的,书院的沈宴清这边冷若冰霜。
“沈兄,抓到了。”
徐子文拿着试卷进了门,一脸怒容。
“那李群想把这两张纸塞进资料里,被徐掌柜当场抓住,现在在书坊关着。”
“没惊动其他人吧?”
“没有,李群怎么办,要报官吗?”
徐子文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那人为何要偷偷摸摸把两张纸塞进去,行迹太可疑。
“不用,我去亲自跟他谈。徐兄最好把手里的试卷放回原处,我猜这应该是今年的考题。”
“什么?”
徐子文吓得赶紧丢掉,这被抓到可是要杀头的。
这个李群是要害死沈宴清啊!
“走吧。”
两人在院里交谈片刻,李群再次出来时面上无碍,但行走的两股颤颤,打着摆子。
过了一刻钟,沈宴清从后门出来,他的脸色冷厉,暗沉的眸子深不可测,发白的指尖压抑着心底的杀意。
孙昊,他不会放过。
……
“相公回来啦!”
暖香扑鼻,姜妙的笑明媚动人,沈宴清心里才涌上一丝暖意。
为了家人,他也得出人头地。
“嗯。”
姜妙把手里的活放下,这几日不出摊子,她有空就把两人的新衣做了。
沈宴清的月白色长衫,她用银线绣了祥云纹,矜贵又不是雅致。长衫已经做了大半,就剩下锁边了。
“相公先歇歇,我去给你下饺子。”
中午包的多,正好把沈宴清的晚饭留出来。
“我去吧。”
沈宴清想帮忙,下个饺子他自己来就行。
“你先坐会儿吧,很快就好。”
姜妙把她摁倒在床上,施施然出了门。
白白胖胖的饺子在沸水里滚了滚,被姜妙装进盘中,旁边还放了一碟醋和辣椒油。
“吃饭啦!”
姜妙端着饺子进来,就看到沈宴清皱着眉盯着眼前的布料,像研究一道疑难问题。
姜妙看到他手里的东西,脸瞬间爆红。
沈宴清指间捏的薄薄一片的红色布料,不就是她刚做好的小衣!
她做好后忘记收起来了,放在针线筐里,沈宴清估计是拿他的长衫时看到了。
可他就这么捏在手里研究,也太羞耻了。
姜妙放下碗,一把夺回来。
“你干嘛乱翻东西?”
沈宴清再傻也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了,他耳根发烫,指间像着了火一样,喉咙干涩痒得不行。
“对不起妙丫,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