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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尽了一切力气。
在挨了一记狠掐的时候,我啮咬阻拦我的下人的臂膀,听着她克制不住的惨叫,感到她松懈的力道。
我趁机逃出了小院。
冷冽的寒风兜头吹下,将我整个脑筋吹得清醒无比。
这曾经令我瑟缩无比的冷风,如今没能阻挡我半步。
身后追上来的丫鬟婆子已经开始呼喊,也许叫来新的仆人,也许会惊动府卫。
到时候,身强体健的男人一过来,就不是我能够轻易逃脱的了。
等被抓到了,我只有死路一条。
当初我没有不自量力去试陆府的防卫,就是不想死。
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谁也不会知道我的身份。
我一直想找陆谦之,希冀他能认出我来,并非全部为了我和他那份脆弱的感情。
我只是想求一条活路。
但是如今,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躺在床上病死也是死,出来拼命也是死,左右是无差的。
以前我拼死闯这一遭,是空死而已。
现在好歹有一线希望。
阿爹阿娘......
他们自从我离家之后,一定吃不好睡不好。
听议论的丫鬟说,夫妻俩都有些病痛,面色极差。
是我不孝,任性了!
是我惹出来的祸!
至少见他们最后一面......
这一趟无论是生是死,我也再不会挣扎了。
风声呼啸,斜刺里一个人影扑过来,将我扑倒在地,后脑似乎磕到坚硬的石头。
我一阵头晕目眩,听到耳边有人在欢呼的声音。
他们在庆祝抓住了我。
而我在奋力,再奋力——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更不知哪里来的脑筋,我竟然抓住那人的脖子,用额头磕他。
一声闷响。
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线,身上人一时失了力气。
再之后,我已经记不清了。
是有人揪住我的手腕,指甲长长陷进我的皮肉,像是要划掉我的一层皮?
还是有人用长棍拦路,将我绊倒在地?
在他们终于抓住我的时候,我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前院。
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搅扰着我,我扬起头。
时至此刻,我走到了尽头。
前院的声响很大,我依稀辨认出了父亲的声音。
他和谁吵起来了?
以前他吵架的时候,总是会抱着我,一字一句教我对方哪里错了,怂恿我声援。
后来我长大了,不好糊弄了,父亲就会拍拍我的头,嘀咕着「不贴心」。
那时我怎么没有记起他的慈爱呢?
为了才子佳人的话本违抗这场婚约,逃婚到江南。
最后迎来了这样一场报应。
干涩的眼眶重新充盈了眼泪,将雪亮的刀光映射到瞳孔里。
他们举起了刀,即将斩断我的性命。
就差一步。
我闭上了双眼。
「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那我们就告辞!」
父亲怒气冲冲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出来,似乎走出了房门:「这是在做什么?」
制住我的人齐齐一顿,刀也没能砍下来。
我却浑身颤抖起来。
父亲真的出来了,我真的能看到父亲!
但是我并未睁眼。
我忽然想起陆谦之丝毫认不出我的模样,省起自己现在面目全非。
他们能认出我吗?假如......
「然然?!」
没等我颓丧完,我就听到父亲颤抖的声音。
我睁开眼,见到父亲母亲向我奔来。
他们紧紧盯着我。
好像我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疤,丝毫不能阻碍他们认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