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铭城的天气依然潮湿闷热。
火锅店内熙熙攘攘,不起眼的角落里桌上堆满啤酒瓶。
“这是今年第八个了…”
任安眸如秋水般漾起波光,郁闷的在桌上蘸酒画圈圈。
相亲八次都惨遭拒绝,今天这个倒好,她还没碰到椅子,那人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帮人有个共同点,见到她都和见鬼似的,让人很无语。
戚筱竹啧啧叹道:“小安呐别灰心,慢慢来说不准缘分就一声不吭的来了。”
戚筱竹是她的直系学姐,偶然在画展中欣赏同一幅画作而结识,后来她们毕业后辗转不同城市又聚到一起,因为有缘成了好友。
酒瓶啪砸在桌上,隔壁客人纷纷投来看酒鬼的异样目光,任安心中重燃起一撮小火苗很快又焉下去。
“我已经等了二十八年,月老也好丘比特也罢,难道是因为地球人太多全把我忘了?”
当初被老***着去相亲,被无厘头拒绝多次后相亲场演变成面试会。
她就不信自己衰神附体,遇不上个正常人!
“我觉得你那邻居挺好啊,你们还是青梅竹马,放着大帅哥不近水楼台非要爬长城去找,这不多此一举嘛。”
“你说顾珩?”任安提到他仰头大笑,“提他更来气。”
“我和他估计有八辈子血仇,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人难免年少无知,她上幼儿园时是臭名远扬的小霸王,女强男弱派系的小代表。
顾珩转学过来,由于帅气的面容吸引所有女孩。
还不把任何小朋友放眼里,欺负女生,在坏蛋的排行榜上都能与她平起平坐。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她向他发起挑战,谁赢谁就是老大!
第一次见面就在滑滑梯前打得昏天黑地,从此结下梁子。
无论做什么都要比个高低,虽然她十有九输…
上大学后父母分居,她跟了妈妈去另一座城市生活。
本以为会相离一千二百公里,也不会再有人天天黏着他吵着要比个高低。
但那家伙竟然和她考到同一所学校,奇迹般再次重逢。
兜兜转转,人生快至而立,蓦然回首只有这个死对头从未离开。
“筱竹~”
她感觉脑袋压得脖颈难受,身体又像随风而舞的羽毛。
“任安?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被送到大门口,任安就催促筱竹回家报平安。
月朗星稀,早秋的晚风有些薄凉,单元门旁那棵木槿抖掉几片叶子,悄无声息得归于泥壤。
任安晃到家被眼前的两扇门拦住去路,左瞧右看分不清。
“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就是你!”她走向左手边那扇门,柳眉轻挑,自信的从包里掏出钥匙,***锁孔却转不动。
她甩了甩胳膊,狠狠瞪着紧闭的门,右脚后撤,抬左腿间有破风之势。
恰好这时门把转动,里面的人轻车熟路躲过回旋踢。
门成精了?
了不得!
楼道里灯光昏暗,任安隐约看见有个男人倚墙而立,星眸似笑非笑,眸中几点微光如打铁迸溅的火花散落夜空。
惊鸿一瞥,任安心跳漏了半拍。
他笑眼弯弯,打趣道:“魂丢了?”
丢了,能还回来吗?
原来缘分要用脚踹才来…
同事们都道她是妥妥的毒舌上司,不适合婚纱设计师这种浪漫美好的职业。
其实她只是不擅交流,真正的她热情、狂野...
以至于下一秒脱口而出,“做我男朋友吧,***无效。”
还摆手做抹脖子状“熊瞪”他。
“哦?”男人的左手背蹭了蹭下巴似在认真考虑,玩味笑道:“乐意至极,我的小女友。”
小女友三字像点燃的烟花炸得她脑子嗡嗡响,声音如珠落玉盘,颗颗砸进任安的心。
又蠢又帅的极品肥羊上哪找!
任安宛若得逞的狼,猛地跨出几步,一把扯住领带迫使他弯腰。
不点而朱的唇像潘多拉的魔盒,诱惑她去靠近。
“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男人趁势搂上她的腰,目光如灼灼桃夭。
“记得的记得的...你叫顾珩...是个讨厌鬼。”
她此刻是只撩人的猫,眸中星河潋滟。秋风袭袭,拂过他心上江面,漾开层层涟漪。
“唔!”
话未说完,任安捂住嘴,胃里翻江倒海。
顾珩的笑意僵在嘴边,赶忙搀她往洗手间走。
“我警告你别乱来!要是敢吐我就把你丢出去!”
然而事与愿违,刚到半截任安就抓住他的西装外套吐起来。
“呕…呕~”
极不给面子。
翌日清晨,连下三天的雨终于停了。
任安翻个身,像平常那样把腿搭在抱枕上,但这抱枕硬邦邦的还挺热乎。
一阵乱摸,眉头越来越紧。
“八小时五十三分钟二十一秒。”顾珩按停手机计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