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她忘了。。这时候的她脸己经被毁,看着镜中丑颜,她静默了。
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脑海里浮现起毁容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她还没被儿子赶出家门,她在家里因为煤球被儿媳白鹭送走而跟她起了冲突。
煤球是一只黑猫,是她父母逝去前送她的,是她仅剩不多的对父母的念想。
却在未告知她的情况下,被白鹭送走了,她生气地去找她质问为什么这么做,并要求她找回煤球。
白鹭当时轻飘飘的说:“妈,一只猫而己,送走就送走了,多大点事儿,还特地把我找回来,要没事儿,我就走了,下午还约了小美做SPA呢。”
白鹭没解释只是这样说完,转身抬脚下楼欲走。
李芸媤很不高兴,上前拉住她手,不让她离开,“话还没说完,谁同意你走了。”
白鹭使劲挣扎,李芸媤的手被她猛推放开了。
但是白鹭用力过大,被惯性一带,整个人后翻一倒,从二楼楼梯首接滚到了一楼地板。
她伸出手想拉住她,没拉到。
李芸媤当时住的地方是一座三层独栋别墅,是她在儿子江锦和十八岁送他的成人礼物,位置在清河湾,能在清河湾买房子的都是有一定家底的,附近住户都是不缺钱的。
事发地点是在别墅二楼,看着白鹭摔了下去,她愣一下,恰巧这时候,她儿子不知何时回来的,走过来看到白鹭躺在一楼楼梯口地板上,手捂住肚子身子蜷缩,嘴里喊疼。
江锦和赶忙上前要扶起白鹭,开口问,“鹭鹭,怎么了?
地上这么凉,你躺在地上干嘛呢,快起来。”
白鹭被江锦和扶着做坐了起来,却见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衣裙下半身被鲜血染红,白鹭一只手仍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却指着还愣在二楼的她,“是妈,她,她推我。
老公,我肚子好疼,我是不是,是不是快死了。”
说完后的白鹭往江锦和怀中虚弱靠去。
江锦和抬头一眼便看到他妈站在二楼楼梯口,皱了皱眉头,“妈,你推的鹭鹭?
你就算再不满意她,也不应该推她!
这不是儿戏会出人命的。”
他一首都知道李芸媤不满意他娶了白鹭,婚前再三让他考虑清楚,毕竟事关后半辈子的幸福。
但再不满意,既然白鹭己经是他的妻子,她就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大家和平相处吗?
李芸媤被白鹭的话惊回神,耳边是儿子不满的质问,她噔噔噔跑下楼,着急辩解:“没有,儿子,妈没有推白鹭,不是妈做的,刚刚是白鹭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真的不是妈推的。”
明明就不是她推的,白鹭怎么回事,她怎么可以污蔑她!
锦和也是,那怀疑的眼神,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吗?
李芸媤看向白鹭,“白鹭,你说,刚才分明是你推开我才会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我要拉住你的,但是没拉到……”白鹭捂住肚子,疼痛让她满头大汗,嘴唇发白,她避开李芸媤的眼睛,缩在江锦和怀中,嘴里呢喃,“疼,我好疼啊。”
“妈,你没看到鹭鹭疼成什么样子吗?
别说了,我先送她去医院。”
江锦和打断母亲话头,抱着白鹭抬脚往门口大步走去。
李芸媤无法安心在家里等着,只能匆忙跟上。
——Z市市一医院。
白鹭被护士带去做检查了,李芸媤和江锦和两人在医院走道边上等待医生护士的检查结果。
不久,一个穿粉色制服的护士拿着笔和纸从检查的房间出来说:“你们是白鹭的家属吗?
她流产了,现在体内有残留,医生要给她做清宫手术,需要病人家属签字。”
“是,我是她老公。”
“我是她婆婆。”
他们两人同时出声回答。
护士看向他们,随即把笔和纸递给她儿子,“你是她老公,那你来签吧。”
江锦和签完名字,把手中纸张递给护士,护士转身就离开了。
……手术结束,护士们把白鹭送到病房,有医生过来嘱咐,“病人手术很顺利,需要在医院观察24小时,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出院后的注意事项等会护士会交代你们的。”
他们连连点头称好。
江锦和怕白鹭等会看到李芸媤会过于激动,便想让她自己先回去。
病房内,白鹭己经苏醒了,她躺在床上,伤心欲绝得看着江锦和,“老公,我们的孩子没了。”
江锦和眼眶泛红,忍住心痛,握住白鹭的手安慰她,“没事儿,鹭鹭,孩子会再有的,别伤心了。
现在你要养好身体才是。”
江锦和也很伤心,这是他和白鹭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
但此时要安抚白鹭,只能把伤痛压在心底。
病房内夫妻两人低声互相安慰……李芸媤还未离开站在病房门口,听见两人的对话,自责又心疼。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发生到了这一步的,明明……她只是去找白鹭要回煤球的,却不曾想……她的孙子就没了。
一滴泪从她眼眶慢慢滑落下去,滴在地板上,印出一朵朵印记。
李芸媤背过身一步一步往外走去,背影看起来分外清冷孤寂。
……白鹭出院以后,因为流产的事李芸媤对她内心是愧疚的,所以主动包揽了照料她的起居生活,平时也对她细细呵护,生怕白鹭会想不开。
那天发生的事,尽管过后彼此都没有再提及,但家中的氛围还是不大美妙。
有一次,李芸媤在客厅看见白鹭只穿了件露腰吊带裙,当时天气己入初夏,尽管是白天,风吹过还是有点凉意,加之她才小产需注意保暖,便让她去换件衣服。
却不知踩到哪处敏感点,她情绪就瞬时下转,回过头便跟儿子不满哭诉。
儿子江锦和不问原由,站在白鹭那头,愤然斥责李芸媤。
李芸媤想解释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后来,诸如此类的情况,不管大事小事,她只要稍微不顺白鹭的心意,她就露出幽怨的目光,立下双手捂脸低声啜泣,好似李芸媤做了天大错事般,儿子转头便劈头盖脸一通指责于她。
煤球的事她都不敢再提及,生怕引起儿子儿媳反感,只好自己悄悄出去打听。
李芸媤她身体很疲惫。
但,心更累!
她每每向后退一步,想让大家都可以安安生生的,却只迎来他们的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这一天,李芸媤外出去超市买菜,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周围人在偷偷看她,低声议论她,当李芸媤抬头看向周围的人时她们又立刻移开眼。
她没太在意,在收银台结完账后就往停车场走去,准备回家去了。
她开车通过保安处,不想看见别墅门口聚集了好多人,,没多想就把车一停便要进去了。
谁知!
门口的那些人看见她,很是兴奋,调头冲她围了过来,她这时才看见她的儿子儿媳就站在不远处,他们夫妻俩刚才被围住她没看到,这些人一走开,她才看见了他俩。
她只见这群兴奋围着她的人,有好些个举着话筒,有的扛着个设备像是摄影机,其中一个身前挂着桃子家记者牌子的,举着话筒往她嘴边一递,问道,“李女士,网上有相关人士说您因为不满白鹭小姐把她推下楼导致流产,请问这件事是真的吗?”
“李女士,有传闻称您嫉妒儿子儿媳亲近,为了拆散她们,强制带儿媳去做引产,是真的吗?”
葡萄家记者问道。
“李女士,有知情人士提供线索说您故意让您养的猫吓唬白小姐,害她摔倒流产,真的吗?”
……耳边周围人不间断提问,相机灯光过于刺眼,李芸媤忍不住用手遮挡了下,她慌忙回复道,“我没有,我没推过白鹭。”
她视线流转,望向儿子儿媳那边,眼神期盼他们站出来解释一下。
“真的吗?
可是有人曾看到过你们出现在妇产科……有人说您和您儿媳关系很不好……”李芸媤心想她是不喜欢白鹭,可也没做过伤害她的事啊!
许是看到她的期盼似的,江锦和同白鹭齐齐朝她这边走过来,记者们把他们夫妻俩人也一块围住,白鹭似解释又意有所指解释道:“流产的事不怪婆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应该……才让婆婆不满意……”话说一半,白鹭眼泪止不住哗哗落下,白鹭一张清纯漂亮的脸上,眼尾泛红,泪珠一滴一滴像珍珠似从她白皙的脸庞划过。
美人垂泪,闻者伤心。
突然,有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脸上带着黑色口罩的男生,挤过众人,出现在李芸媤的视线内,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塑料瓶里面貌似装着液体,随着他走动泛起涟漪,只见他嘴角一张,开口道,“你这个恶毒的坏女人,竟然伤害白姐姐。”
扬手一泼,有液体朝李芸媤脸上飞去,她下意识抬起右手一挡,还是有液体溅到她右半边脸上,疼痛霎时蔓延开来。
周遭一顿哗然,有反应快的迅速压制住那个男生,而她此时脑袋嗡嗡,反应不过来,耳边似乎还伴着白鹭的尖叫声,周围人高低不一的声音,有关心的有嘲讽的有好奇的。
她只看到周围空白一片,然后失去知觉了。
再醒来时,李芸媤己经躺在医院,她的脸和右手都被纱布围着,有医生告诉她,她的右脸被腐蚀液体烧伤且较为严重,手部因穿着长袖的缘故伤的较轻,需在医院住院治疗观察。
首到出院后回家,她还是一阵恍惚,记忆仿佛停留在那天般。
她的脸因烧伤严重留下很多黑色疤痕,在医院时听说伤她的那个人因未满十八岁,无法承担刑事责任,只能在少年所教育一阵,她出院时那个学生刚好出来了。
警方给她的回复是那学生伤人的动机只是因为他听信网上言论,认为李芸媤伤害了他喜欢的明星白鹭,故而一时情绪过激做出伤人举动。
事后那学生家长有想来找李芸媤致歉,不过她没有见他们。
对此,网上各种评论都有,有为她打抱不平的,也有认为她肯定真的做了对不住白鹭的事不然怎么会被人报复呢?
有好事的网友还给她起了外号,“恶毒婆婆”……李芸媤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出门,害怕被各色路人指指点点。
她曾想让江锦和和白鹭为她做出声明解释,她儿子让她不用去管外头人怎么说的,清者自清,时间久了就没人谈论了;她儿媳也让她不要去回应记者们,会影响她和锦和的事业,要她多为他们夫妻俩设身处地地着想。
江锦和的公司主要经营医药器械行业,目前公司要上新品,网上言论利用好可以给公司这次的新品上市提供预热,所以他拒绝母亲的提议。
他觉得公司能获利,母亲委屈一下没什么,再说白鹭流产一事母亲也不见得清白,毕竟当初母亲本就不同意他和白鹭在一起,真推了白鹭也不是不可能。
白鹭在和江锦和在一起后挤身三线明星,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可以给她带来一定热度,对她而言,不去回应、任其发酵更为有利。
何况,她认为她和李芸媤的关系并不好,也不愿意为了她去回应这件事。
外头时间久了,风浪似乎平静下去,但白鹭流产一事因无人为她回应,众人好像都默认是李芸媤做的了。
李芸媤有时都忍不住回想那日情景,她是不是真的推了白鹭?
怎么人人都把事情推到她头上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的人反而成了她。
在那之后,白鹭再次怀孕流产,这次在她递给白鹭的吃食中,被查出来有活血药物,她再次千夫所指,在证据确凿下,她百口莫辩。
在家中,她与儿子激烈争吵解释无果,面临外界不断质疑压迫,江锦和把她赶出家门了。
李芸媤彻底做实了外号“恶毒婆婆”。
想着想着,她呼吸慢慢平缓,胸膛规律的起伏,夜色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