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静芸瞳仁骤缩,满是震惊。
她看见记忆中十七岁的韩子烨站在相府的厅中,带着数十倍的赔礼来退婚。
他双眼猩红,眼里是年少的骆静芸看不懂的深沉。
“静芸,我不能娶你。”
十五岁的骆静芸不明白,满心愕然,拉着他的手哭着追问:“为何?”
可韩子烨没有给她答案,只毅然决然要退婚。
即便两家府上闹得极不愉快,即便骆父怒然表示要他受三十大板,他二话不说受着,也执意要退婚。
那坚决的态度终究让十五岁的骆静芸尝到了心痛滋味。
她拉住了骆父,苦涩一笑:“好,退婚便是了。”
十五岁的骆静芸不知道为何前段时间还对她好的少年突然要退婚,她也不再多问理由,她只知道,韩子烨不愿意娶她,那便罢了。
她从不爱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亦不愿勉强任何人。
这场退婚闹得轰轰烈烈,满城皆知。
人人皆知骆静芸是被韩府退了婚的。
一时之间,流言蜚语凭空砸过来。
外人都传她不知是做了何种不知廉耻的事才会被退婚,还有甚者,竟传她在定婚期间与他人有染。
可流言未传半月,就被韩子烨出面扼制了。
他当众对外宣布是他负了她,是他对不住她才会退婚。
将所有流言解决后,韩子烨却是自请远调江南,再未踏足京城。
临走之前,他送来书信,说愿她寻到真心待她好之人,要她忘了他,过属于她自己的自在日子。
可十五岁的骆静芸要怎么忘得了他?3
他一次又一次救她于危难,他一次又一次带着她领略新风景,他早已经一步步深深走入了她的心。
偏偏他毫无理由又离她而去。
她放他走,却放不过自己的心。
后来那些年,也有不少人前来求婚,可骆静芸却怎么都没嫁。
直到骆父病重那年,为让骆父安心,她也曾重新定下过一场婚事,然而还未到成婚日,骆父身亡,她身为长女守孝三年。
那场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再后来,骆静芸便和继母撑起了整个骆府,再未婚嫁。
新的记忆回顾至此。
骆静芸僵在原地,眼睁睁看周遭一切从她眼前消散。
她手边的和离书、面前二十七岁的韩子烨、熟悉的书房……
一切如幻影般从她眼前破裂散去!
巨大的冲击让骆静芸眼前发晕,整个人仿若支撑不住般往后倒了下去。
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
骆静芸再度醒来时,入眼的一幕让她熟悉又陌生。
这里,不再是韩府。
而是骆府。
是她旧记忆中未出嫁前的闺房,亦是她新记忆中一直以来的住所。
新旧两份记忆充斥在她脑海,让她思绪混乱,一时竟分不清现状。
直到门外传来声响。
继母身影匆匆走了进来,神色间满是担忧:“静芸,好好地怎么突然在书房就晕了?没事吧?”
思绪骤然回神。
骆静芸这才记起,自己是在书房里看府内账本时突然涌入两份记忆的。
她神色恍然,眼底闪烁着晶莹泪光,紧紧攥住了手。
指甲陷入肉里,传来痛意。
这一切,都是真的。
欣喜自她眼底蔓延开来。
她改变了!
她真的改变了过去,也改变了现在!
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畅快,骆静芸喜极而泣,拉着继母的手摇头:“无妨,我没事!”
她快步踏出门,看见崭新的骆府。
此刻的骆静芸不是韩夫人,只是骆府长女骆静芸!
骆静芸走向庭院,尽情呼吸着属于她如今新生活的气息。
可就在这时。
管家匆匆前来禀告:“夫人,韩大人前来求见小姐!”
继母吴氏则疑惑问:“哪位韩大人?”
骆静芸心头一跳,莫名生出不好预感。
随即就听管家开口说——
“是十年前跟小姐订婚又退婚的那位韩子烨韩大人,他已从江南调回京了!”
霎时。骆静芸的笑意僵在脸上,却才的欣喜一点点从她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退怯。此刻的韩子烨,是被她亲手推开的韩子烨吗?心底滋生出一股异样的愧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