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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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非常饿!
五脏六腑像被野狼硬生生扯开过,又被乱七八糟缠在一起打了一个死结儿,疼痛难忍。
舒婉被这股疼痛拉扯着醒来。
她一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似乎是一处旷野。
头顶的星辰尚未完全褪去,东方一点点亮光正穿透整个灰蒙蒙的地平线投射在大地上,落下金色的灿烂。
多么美的景色,末世中挣扎了八年的舒婉已经许久没看过这样漂亮的日出了。
所以她是死了上天堂了?
然而下一秒,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脑袋上。
女人尖刻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谁家养个大小姐也不至于日上三竿才起,更何况我们这逃荒的穷苦人家。别家的姑娘一早起来要么四处挖野菜提水做饭,要么起来帮衬家里捡柴生火。我们家我最命苦,养着一大家子,还得伺候你这千金大小姐。”
“呸!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命。”
舒婉不敢置信,她竟然被人打了?
她在末世一直处在食物链顶端,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儿,竟有人敢打她?
嫌命长了?
她下意识的抬腿去踹下手之人,然而腿都没抬起来,人又摔回草垫子上,竟摔的眼冒金星,险些晕厥过去。
唫!她怎么变废柴了?
愤怒的视线一转,就对上一张乌漆嘛黑看不出颜色的脸,头发枯黄,乱糟糟的堆在头顶用一块破旧的看不出颜色的布巾草草的包裹着。
“哎呦,还敢瞪我,谁给你的胆儿。”苗凤娇向来是个霸道的主,哪里见得舒婉如此盯着她,莫名觉得有些渗人,抬起手来又想打下去。
起初那一下子舒婉没个准备,这会儿如果再挨打,那就白活那么些年了。
只是手臂一抬,问题再现,她真的变废柴了,浑身软绵绵的,胳膊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想一下尚在奋力撕扯的脏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快饿死了,药丸!
这会儿别说阻拦眼前妇人,就是想把胳膊腿的抬起来都有些困难。
眼瞧着巴掌又要落下,就见眼前妇人的胳膊被一双瘦瘦巴巴的手拦住了。
女孩声音透着虚弱,劝阻道,“娘,别打姐姐了。”
转头对上舒婉的目光,女孩抿唇自责道,“姐姐,你别埋怨娘,娘也有苦衷。娘管着一家人的吃喝,实在不易,我们做儿女的也该多体谅她,你说是不是?”
看着这张年纪不大,但清秀如白莲花般纯洁的脸,舒婉脑壳突然像被扎上几根钢针,疼痛难忍,一堆不属于她的信息刹那间涌入她的脑袋里。
原来,她是穿书了,穿的是末世之前网上火爆的一本古代甜宠文《王爷的农门甜妻》。
书中女主便是眼前清纯如白莲的姑娘,也是她这具身体同父异母的妹妹舒明月。
而她这身体,只是原书中的炮灰女配。
书中记载,女主十四岁时随父母亲人逃荒北上,半路上米粮耗尽,一家人难以为继,父母忍痛将其姐嫁给当地镇上一位地主老爷做了偏房,换取粮食和银钱,挽救全家性命。
在一家人终于到了省府后,女主无意间救了游历民间的王爷,从此成就一番佳话,带着全家飞黄腾达。
而原身被迫做妾后,因长相貌美为地主所喜,很快怀了身孕,却不料惨遭地主原配记恨,联合几位姨娘,对原身打击报复,痛失孩子,又绝了生育的机会。
后来地主老爷死了,原身被地主原配强行活埋殉葬。
到了那时,已经是王妃的舒明月突然找来,对着姐姐的坟墓掉了几滴泪,便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全书都是对女主的夸赞有情有义,而对女主姐姐,却是几笔带过,半句不提原身对家里的付出和这家人的冷血无情,徒留一句惋惜便罢了。
舒婉觉得牙疼,古代等级制度森严,皇家会让一个村姑当王妃?还有这里头写的什么狗屎剧情。
“姐姐?”舒明月抿了抿唇,愧疚道,“你是不是怨我不劝着娘?”
说着话,舒明月眼泪扑簌簌的掉落下来,她忍痛将不知掺了多少野菜的窝头递到舒婉眼前说,“姐姐,这是我的早饭,先给姐姐吃。姐姐你不要生娘的气。”
接收了原身记忆后舒婉便知这家子人就没个好东西,原身在这之前已经两天没怎么吃饭了,可没见这善良的继妹分给她一口吃的。时不时的还得pua原身替她干这干那呢。
一家人还能吃上粗粮窝头的时候,原身只能喝口稀的能照镜子的稀粥,等一家人只能吃掺了野菜麦麸做的窝头果腹时,原身只能吃点被揪下来的屁股了,再后来,麦麸也成了稀罕物,窝头屁股对原身来说都成了稀罕物,偶尔只能喝一点儿飘着野菜叶子的汤水。
吃的最少,干的最多。
原主又累又饿没了命,她这末世英魂才鸠占鹊巢。
回想原身会有的结局,还真是悲哀。
身体饿的发慌,手脚成软脚虾。
舒婉本就不是道德感多高的人,完全没有姐妹友爱的想法,舒明月才递过来,舒婉便一把夺过来,三两口便将这还温热的窝头下了肚。
人只有在肚子填饱的情况下才会有点道德感,其他时候就算了吧。
窝头只剩下一点时,舒明月才回过神来。
舒婉接了她的窝头?
那她吃什么呀?
这是舒明月惯常会用的戏码,姐姐舒婉在家存在感不高,父亲又不怎么喜欢她,所以她偶尔会拿着一点吃的这样询问姐姐。
每次姐姐都会用一种想吃又不好意思跟她抢的目光看着她,然后说不用,每当这时候,她心底总有一种莫名奇妙的满足感。
可现在怎么给吃了?
舒婉吃完,躺在那儿虚弱道,“好妹妹,多谢你的窝头,不知道我今天的早饭在哪儿,一并拿过来给我吧,我怕再不吃些东西人真就饿死了。我饿死是小,万一让人误会爹和继母虐待我故意把我饿死,兄弟姐妹对我冷眼相待就不好了。”
她说的真诚,眼泪也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眼珠子有了眼泪的滋润总算没那么干涩了。
然而舒明月却脸色僵硬,心火直冲天灵盖。
舒婉的早饭?
粮食现在都是稀罕物,母亲热的时候都是按照人头来的,就是她都只得了小小一个,还是今天两顿 分量,更何况舒婉。
压根没有。
见她如此,舒婉更是伤心难过,抬起黑漆漆的袖子擦拭泪水,忍着恶心悲伤道,“原来,咱家这是想直接把我饿死啊。”
舒明月:“……”
饿死不能够,一天怎么也得给一顿粮,但省粮食也是实实在在。
舒明月无从解释,苗凤娇却觉得不用解释,又不是逃荒前了,还需要面子,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苗凤娇越想越觉得没错,甚至心疼那窝头,当即气急败坏喊道,“吃了窝头就赶紧起来干活。”
喊完话,苗凤娇提着水桶去溪边打水,这贱丫头向来不敢违逆她的命令,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
舒婉躺在那儿可怜巴巴的看着舒明月道,“好妹妹,你最是人美心善,定是看不得姐姐这般虚弱拖着病体去捡柴打水的,对不对?”
不等舒明月反驳,舒婉一颗晶莹泪珠掉落下来,声音也变得颤颤巍巍,“好妹妹,多谢你了,你真是姐姐的好妹妹。”
舒明月辩驳不得,见四周的村民都看过来了,舒明月咬唇,只能委屈答应。
此次逃荒是整个长水县往外逃荒,基本上一个村子就是一支队伍,由村长和族老带队。其他村子在之前岔路口的时候就走的七七八八,如今这一条线上大约还剩了六七个村子,隔着一段距离却又相互照应。
寻常休息时女人和孩子们便在停留的周边四处挖野菜,反正一切能入口的都要带回来。
没一会儿整个营地人都没几个了,苗凤娇今日守着家业,不想去河边打水回来发现继女还躺在草垫子上,不由恼怒,直接过去扬起手来,“我看你是真的好日子过腻歪……”
话都没说完,就见原本躺在那儿半死不活的舒婉突然飞起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上,将苗凤娇整个的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