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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镇已是大概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土木堡一败已是在所难免了。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

败可以,但是不能溃。

败,只是输了,但只要不伤筋动骨,实力犹存,尚有可为。

可一旦要是溃了,那就是全面崩盘,三代人的心血,毁于一旦。

到那个时候,他朱祁镇就真是天下的罪人,罪无可恕。

朱祁镇扶额,原主可真是作死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这位爷脑子一热,根本不顾客观条件,一拍大腿,我要学先祖,来一次御驾亲征。

英国公张辅在筹谋亲征的时候,就强烈反对,给出了「秋暑未退,旱气未回,青草不丰,水泉犹塞,兵凶战危」的具体理由,告诉朱祁镇,此战凶多吉少。

户部尚书王佐更是直呼,绝对不能去!

大战在即,可朝廷猝不及防,毫无准备,匆忙备战,粮草只准备了一个月左右,士卒随身携带三天口粮。

饭都不够吃,饿都饿死了,你怎么去打仗,哪来的力气打仗?

可这位,他不管,饿死谁都饿不到他的头上。

户部无奈之下,寻了个便宜之法,调配顺天府、山西布政司、保定等两省七府的夏粮至大同宣府交付。

一出关,一切都像张辅和王佐预料的那样,老天爷不给面子,粮食不足,大军行至阳和,没打就显疲态。

朝廷政令尽出王振之手,军令一日三改,军心涣散到了极致。

兵部尚书邝埜,以六十四岁高龄,跪在朱祁镇的大帐外,整整一夜,劝说朱祁镇退兵。

但朱祁镇似乎非要过硬不成,非得继续亲征。

等后来朱祁镇觉得不能打了,准备跑回京师的时候,大朝臣们一致同意,并且规划好了路线和行军路线。

几个以英国公张辅为首的将领,以王佐、邝埜为首的文官,甚至提出了皇上先走,他们断后的决定。

当时也先再次南下大同,兵情凶险,朝臣们准备先把皇帝送走,但是朱祁镇执意要大军随行。

等到了土木堡,这厮居然犯了军事冒险主义,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这个时候,大局已定,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拦这场悲剧的发生了。

这些将官们真的是忠勇至极,在土木堡惊变的时候,随驾文武大臣几乎全部战死殉国,只有少数几个侥幸逃脱了战场。

做皇帝能昏庸成这样,也算是旷古烁今了。

朱祁镇只觉得头痛啊……

“陛下,陛下……”

王佐唤了两声。

“朕无事,张国公,朕问你,咱们现在还有多少人马,也先又有多少人马?”

朱祁镇要弄清楚自己手里的底牌,敌人还有多少实力,这才是做出决策前的必要条件。

张辅略加思考:“回陛下,我军大同分兵一万五千骑,成国公所率四万骑兵以外,我大军尚有十万主力,其中马军四万,各营步军,火铳兵,炮手加起来足足六万有余。

至于瓦剌,瓦剌兵分三路,一路攻辽东,一路掠夺甘肃,围困大军乃是也先轻率的中路大军,马军六万,步军不到三万。”

六万骑兵,三万步兵,撑死了十万人。

这就是游牧民族和中原王朝最大的区别。

游牧的别的没有,就是马多,骑兵多。

但如此一来,善于攻城的步卒就显得极为难得可贵。

一来草原上没有大城能够用于攻城拔寨,二来步卒盔甲什么的,受制于技术和封锁,几乎是难以获得补充。

至于他们的骑兵,全然不像是中原骑军那般装备齐全,甚至有人还用的是骨箭。

而中原王朝恰好相反,步卒精悍,经验丰富,战术也是炉火纯青。

反倒是骑军,各种人吃马嚼下来,远远要比步军值钱的多。

“诸位可是听到了?”朱祁镇恢复点信心,不忘给众人打气,“咱们十万,对面十万,五五开的局面。”

张辅听到这,心里一颤,他以为陛下脑子一热,这是要准备出营直接和瓦剌打对攻去了。

我的陛下啊,帐可不是这么算的。

步兵打骑兵,那也不是咱们一个步卒就是换人家一个骑兵啊。

就算是骑军,咱们大明的骑军,哪怕是在永乐朝,那都是在优势的前提,先拿炮轰,乱了阵型之下才敢与之野战啊。

至于那孤军深入,凭借劣势兵马大破蒙古骑军这般壮举,恐是洪武年间徐达,蓝玉那帮开国老将才有的手笔啊。

张辅刚要开口劝谏,朱祁镇话锋一转:“兵法记载,五倍围之,十倍攻城,瓦剌兵不如我,,即便瓦剌将我军围困在土木堡,其实也是有心无力。

也先刚刚来信,说是愿与我大明讲和,即刻退兵,以解之围。”

“陛下”,一直没说话的兵部尚书邝埜急了,连忙开口:“也先狼子野心,此人绝不可信,如今也先如此大兴兵戈,又怎会轻易退兵?

这其中必有蹊跷,还望陛下明察啊。”

“朕自是清楚”,朱祁镇那里不知道对面的想法。

“他是想以此让朕放松警惕,但我军一旦移营,趁机折返,一场奇袭,乱了大军阵脚。

到那时,想来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了。”

这也是历史上瓦剌的计策。

众人心中也是一惊,好狠毒的计策。

真如陛下说的,恐怕到那是就是一片混乱,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一场大败在所难免。

众人一阵后怕,后怕之后,又觉得难以置信。

什么时候陛下如此懂兵了?

更让众人吃惊的还在后面。

“朕有一个办法,何不将计就计?

朕欲派出通译出使瓦剌,假意修好,外紧内松,让瓦剌以为我军毫无防备。

等瓦剌奇袭之时,我大军尽出,大败敌军。

这土木堡之围不也就解了?

诸位爱卿此计以为如何?”

朱祁镇有些自鸣得意起来,这算是逆天改命了,哈哈,在我手上,土木堡之变就要变成土木堡大捷了。

众人陷入沉思之中,互相看看,不知该不该说。

朱祁镇没有得到预料之中山呼万岁一般的“陛下英明”,再看看底下人神情各异,觉得好生奇怪。

“张国公,你怎么看?”

朱祁镇点了这位老将的名。

张辅张张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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