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学长?”
“是裴倩倩同学啊!”
半醉半醒之间,祁同伟看清来人。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心理难受。“
作为学生会主席,祁同伟不说整个汉东大学在校学生都认识,但是也认识大半;对于裴倩倩呢,他谈不上很熟;但是裴倩倩考上汉东大学,就是他接待的。
学生会主席嘛,招待新生,这是工作的一环,自然而然也让祁同伟认识的人比较多。
“别喝了。”
裴倩倩抢过祁同伟手中那瓶二锅头。
“我心里难受,难受。”
醉意朦胧,如果是平时,祁同伟肯定不会跟裴倩倩说这番话,但是这会,感情无法释放,这让他想找个人诉说一番。
“陈学姐很好,你怎么?”
“你不懂。”
夺过二锅头的祁同伟又是大口灌了自己二两。
啪。
酒瓶落桌,祁同伟用手点着自己胸口:“我给不了你陈师姐幸福,陈叔叔、王阿姨,他们看不起我,看不起我。”
说到这,祁同伟抬起头,叹了口气:“没有我,她一样可以幸福。可我……”
祁同伟没有说下去,而是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从基层爬上来的人,酒量都大的惊人。
像祁同伟这种凭借自己努力一步一步最后做到公安厅厅长的男人,酒量怎么可能会差;但是前世不可与现在同日而语,身体毕竟不是前世的;再加上,他祁同伟本来就不是家庭很好的人,以前别说喝酒了,说句夸张的,见都没见过,自然而然,重生以后身体尚未适应酒精的麻醉,哪里谈得上啥海量。
不多时。
一人饮酒醉。
半瓶二锅头还没结束,祁同伟就已经倒在桌子上不起了。
“祁学长,祁学长。”
裴倩倩推了推祁同伟,没有喊应。
醉梦之中,祁同伟一会一个陈阳别离开我,一会又一个高小琴。
陈阳是谁,裴倩倩知道;可这个高小琴,裴倩倩就很陌生了。
等到祁同伟醒来,人已经在大学宿舍。
脑瓜子嗡嗡的。
幸好祁同伟的床铺是在下层,要是在上层,准得出大事。
“这里是哪?”
“我这是咋了?”
只觉得一个脑袋两边大的祁同伟,起身,扶着脑袋问了这么一句,挪动一下屁股下床不要紧,两脚无力,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同伟,你没事吧。”
还是同宿舍的王猛搭了把手,要不然,祁同伟准得闹出大笑话。
重新躺回床上的祁同伟,就这么用胳膊按着自己的脑袋:“头有点发蒙,没啥事。想起来了,在学校外的小餐馆,喝大了。“
说到这,祁同伟转头瞥了王猛一眼,问道:“对了,我咋回来的?”
“大二的裴倩倩送你回来的。行啊,新欢换旧爱,啥时候跟裴倩倩又…………”后面的话,王猛没说下去,被祁同伟瞪了一眼以后,他连忙打住,只是有些话不吐不快,实在是憋不住,“话说回来,你为啥跟陈阳分手,陈阳不是挺好的。人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也好,她爸是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再过一年咱就分配了,到时候……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嘛。”
王猛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换做是谁,都会这么认为。
跟京州市公安局局长家的千金处对象,前途一片光明啊。
正常情况下来讲,的确如此。
将来,不说分配到市公安局,就算分配到市管辖的某个区县,那也不错;毕竟是省会城市,上面还有人罩着,前途没有二话。
只是,别人不懂,祁同伟两世为人还能不懂嘛。
就那老两口,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任凭他做了多大的成绩,还是看不起。
这种观念都改变不了,谈何前途一说。
而且两世为人,祁同伟已经没有以前的小天真了;自然而然对陈岩石、王馥真两口子不抱啥希望。
“同伟,你是咱们沟沟里走出大学生,别忘了咱们穷沟沟。”
“同伟,将来做个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
“同伟,我们以你为傲。”
…………
乡亲们的期盼,父母的期盼,在祁同伟耳边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
前世,他为了不辜负这一切,努力再努力。
这一世…………
“怎么办?”
“胜天半子?”
祁同伟笑了,笑的有点凄凉,自言自语的他,在问自己是否该向梁璐低头。
那个老女人,不说她能不能帮自己,但是坏事绝对没问题。
跟她的关系要是搞得太僵,那么…………
祁同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哪怕他后来身为汉东公安厅厅长,也终究摆脱不了被当做棋子被摆布的命运。
出了宿舍楼。
前往教师楼。
祁同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于梁璐这个人,他熟的透透的。
前世的时候好歹多年夫妻,再不了解,那真是白在一张床上躺多年了。
稳住梁璐,至少不让自己毕业以后被分配到一个穷山沟之中;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他祁同伟真是枉费两世为人了。
只不过,人到梁璐的办公室门口,祁同伟却停住了脚步,抬起的手始终敲不下去那扇被关上的门。
厌恶这事,怎么说呢。
不是单凭一时冲动,单凭所谓理智就能化解的了的。
那个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害了他祁同伟一辈子。
前世,他已经够低头的了。
这一世,还低头。
对于祁同伟来讲,心中那道关绝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哪怕他从宿舍到教师楼,一路上走的很急,也很顺;但是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却犹豫了,惆怅了。
只是,像祁同伟这样出身的农村家庭的孩子,有的选择吗?
要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有对他期许更多的父母,有付出那么多那么多的乡亲们。
(古时有则故事,一天,书生对青楼的戏子说:待我金榜题名时,十里红妆不负卿。戏子羞红了脸说:好,我等你。可书生金榜题名后,却十里红妆迎娶了当朝公主。那日戏子收到一封信,信上说:你半点朱唇万人尝,怎配我这状元郎。从那日起,戏子便笑的献媚艳丽,可是她哪里知道书信后面还有几句:十里红妆九族亡,功成名就你伴旁;奈何入得公主眼,自古皇权大于天;若舍公主不负卿,株连九族至亲亡;若得来世再相见,半点朱唇我尽尝。)
相对来讲,祁同伟又何尝不是另外一个书生。
优秀不是罪;可没有背景,没有出身,底层家庭出身的孩子过于优秀那就是原罪了。
其实。
相对于祁同伟来讲,书生是幸运的;他至少碰到过他人生之中真正的白月光;而祁同伟呢,相对书生也是幸运的,书生没有选择,没有再活一世的选择;而祁同伟却有在重生一世的选择。
可没有背景,出身极差,哪怕再活一世,真就有选择的权力吗?
陈阳,或许用戏子来戏称她,有点贬低她的意思;但是陈阳绝不是用情专一的戏子;如果她真对祁同伟用情颇深;那么就不会在被分配到京都以后,抛却祁同伟不管,不会在京都成家立业。
以她的能量与背景,怎么可能不知道祁同伟对她付出的一切呢。
以她的背景,怎么可能不知道祁同伟为跟她在一起,连命都豁出去了呢。
可是,她终究不是那个对祁同伟一心一意的人;而梁璐绝对是这个可以决定书生命运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