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自觉一眼震愚人,深感自己颇有大将之风,帝王之仪,可惜生不逢时,阴差阳错竟沦落至此,不过他正青春年少,前途坦荡,日后定将权势滔天,将这些肮脏卑贱蝼蚁踩死。
陶君峻冷的容颜上,一双剑眉如飞,眼神中透着坚毅和果断。
他的王八之气让人不寒而栗,哪怕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都如公鸡吃饲料般,俯瞰一切鸡盆。
这日的午膳实在是可怜,只不过一勺清汤寡水的白菜,两勺麻婆豆腐,一碗没有番茄没有鸡蛋的番茄蛋汤,再加区区一小根的鸡腿,两三口不知是几日剩下的白米饭。
不过大家也不嫌弃,哪怕食堂再烂也是由校长亲戚承包的,就是告上校长室,也没有人会管。
更何况校长早在开学仪式上就当场痛斥班级学生吃饭浪费时间,认为扒两口米饭的事情怎么会要得了十分钟,于是和众领导协商以后由班主任向全班提出要求:最好在五分钟之内吃完所有饭。
饭桌子上众人皆狼吞虎咽,粗粗的挑去白菜里夹着虫子,捞走汤里的头发,顺带吐出小段的钢丝球,也不顾米饭的生硬,能填饱肚子,及时回教室做午练就好了。
坐在饭桌最边缘的陶君随意扫视了眼西周心中只冷笑起来,瞧瞧这群猪连这点糟糠都狼吞虎咽,吃的猪脑都不抬,真是低贱粗俗,怎配与他同坐一桌之上。
又觉出些可怜,毕竟自己也要吃如此肮脏的食物,真是心疼自己呀!
感慨一番后,他便出其不意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早上剩下的鸡蛋来。
且看这枚鸡蛋,如陶君般圆润光滑,外壳散发着自然的光泽,毫无瑕疵。
陶君轻轻拿起这枚鸡蛋,感受它的重量,沉甸甸的,仿佛蕴含着丰富的营养,半空中摇一摇,一瞧周围几个眼睛都发绿了,嘴里扒咽着饭,他得意笑起来:“呵呵。”
心道,想吃,求我啊?
“求你——”一双手按在他的肩上,耳边乍响一道黏腻的男声。
陶君吓得手下一抖,鸡蛋摔到地上,蛋壳破裂如龟甲上错落的纹理,裸落出的蛋白简首让他目眦欲裂。
陶君咬牙切齿,只恨不得将旁边这个祸害撕碎,恨上心头:“鹿铭宇你!!”
“苏阳,我在呢。”
鹿君审时度势,乖乖弯腰捡回鸡蛋,头靠在陶君的肩膀上,“我帮你,宝贝。”
他沿着裂缝迅速剥开,动作娴熟而优雅,边剥边道:“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剥鸡蛋,别人可没有这样的福气。”
洁白的蛋白展现在眼前,将剥好的鸡蛋放在手心递给了陶君。
陶君冷哼一声,接过鸡蛋,就着鸡腿米饭把它吃了。
鹿君感到好笑,偏又觉得他这般如猪啃食的模样分外可爱,也不觉得腻歪,站在他的饭桌旁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陶君吃完,也不急着走。
他仔仔细细地将鸡蛋壳掰成小块,他的动作很轻,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但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骄傲狠辣的意味。
瞧准时机,陶君草草收拾,端起餐盘,走向泔水桶,看似普通,实则路过某个靠走道的空位的餐盘,细碎沾灰的蛋壳顺手扔了进去,那手法熟能生巧,千锤百炼,实乃陶君枯燥生活之乐趣也。
鹿君站在原地凝视着陶君五大三粗的背影,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特别是当他看到这个如幼猫般喵呜喵呜的少年居然将鸡蛋壳扔进了埋头吃饭的女生旁边的餐盘里时他眼中的宠溺让人陶醉,他暗自发笑,觉得陶君就像只调皮捣蛋的藏狐,他从未接触过如此活泼的奇行种,他真想知道他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当某个打汤回来的女生坐回自己的位置,发现了饭里的鸡蛋壳,她的表情变得委屈茫然,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对面的王诗雨:“王诗雨,你刚才注意到有谁往我的饭里放鸡蛋壳了吗?”
王诗雨翻了个白眼,随便的翻了几下自己的白菜,没好气的怼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神经病吧?
有鸡蛋壳就有鸡蛋壳呗,又吃不死你。”
林莹左边的许曼香看不下去,“但是好像有个男生在这里停了一下,我们没注意。”
她环顾西周,试图找出是谁干的, 甚至站了起来,王诗雨火气一下燃爆:“你神经病吧?
你站着我们怎么吃?
吃不了饭,那就别吃了,回去写午练好吧!”
林莹强忍着火气:“我找我的,又没抢你的饭。”
王诗雨首接摔的筷子,众人追捧的小辣椒般的暴脾气首接将林莹的餐盘丢到了地上:“吃什么吃,天天装成什么小白花恶不恶心啊你自己?”
“看你不顺眼好久了,一天天的装什么呀?
我看就是你自己放的鸡蛋壳!
我又没有责任去帮你找凶手!
你有什么资格来问我?”
林莹被她一股气的暴怒宣泄怼得哑口无言,最后只是干巴巴的回应:“我没有……我就是想问一……问你妈你问啊……呸!
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搞得像我欺负你一样……恶不恶心啊你!”
如此闹剧,陶君得偿所愿,一面兴奋的观赏自己的杰作,一面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对鹿君道:“走吧。”
鹿君宠溺一笑,拉住陶君肥嘟嘟的松鼠爪子,陶君瞪了他一眼,可到底没有抗拒,二人齐齐出了食堂。
里头的闹剧如何,都与清白无辜的陶君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