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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戛然而止。

我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确认没有后文了,才放下信纸。

信中所讲述的内容,我是有印象的。当年我旅居各地,体验生活、收集素材,确实在一个小镇有过艳遇,对方是一名女高中生,但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仔细回想,那年是 1998 年,那次应该是我最后一段旅居经历。千禧年后,我便定居在这个城市,专心写作了。

旅居时遇见的人和事,最终都会打散成一个个碎片,在我的作品中留下影子。每到一个地方,我来得干脆,走得也干脆,一般不会再和当地人产生交集,所以之后他们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

而现在看了这封信,我迫切地想知道后续。

我当即按照这位读者的要求,将这封信寄还给她了。

晚上妻子看完展回到家,我仍在思考这件事,越思考,心中越震颤,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有什么内容没交代清楚。

妻子说:「今天的展览很不错。」

「哦。」我随口应道,「和谁一起去的?」

「朋友。送刺绣画的那个。」

「嗯。」

妻子审视我片刻,说:「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需要谈心吗?」

妻子总是很敏锐,她原本是我的心理医生。

作为一名敬业的恐怖作家,因为对恐怖探索过深,我自出道起,就饱受精神问题困扰。

我的心理医生帮助了我很多。我们维持了几年医患关系,便产生了更多的情愫,最终结为夫妻。

多亏有妻子陪伴,我才能在写作这条路上,安稳地走到今天。

妻子察觉出我的异样,但我暂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妻子,我想等第二封信来了再说。

如此又过了一周,到了今天。

今天是周末,妻子没有出门,在厨房忙碌。我照常在书房看书。

邮递员终于上门,送来了第二封信。

读者来信——

陈松先生:

您好!

收到您的回信,我很高兴。这证明您对我讲述的故事还是感兴趣的。

接下来的内容,我反复斟酌该如何措辞,最终决定还是直截了当地叙述。

2003 年,秦悦死后,我以为我可以放下过去了,可是现实情况却不允许。

我仍然整宿整宿做噩梦,梦到那扇虚掩的门。

还梦到秦悦的葬礼。

话说回 2003 年的葬礼,其实当时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停灵三天后举行葬礼,遗体告别时,我才看见秦悦的尸体。

老实说,看见她的那一刻,除了惊吓以外,更多的是陌生。

虽说时隔五年,虽说尸体泡水肿胀,样貌凄惨难辨,但我下意识地感觉陌生。我感觉躺在棺木里的,根本不是秦悦。

当真是很大胆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在我心头越来越重。

我环顾参加葬礼的众人,每个人都在悲伤,似乎除了我以外,没人怀疑这一点。台上秦悦的父亲念着悼词,我的荒唐想法是如此不合时宜。

但我无法投入到悲伤中去。我抬起头,左顾右盼。

某一刻,我顿住了。

我好像在人群里,看见了秦悦。

心跳频率顿时飙升,我连忙定睛细看,发现看错了,那是个陌生女人。

葬礼结束后,我躲在暗处观察那个女人。

她和秦悦一样,都有白皙的皮肤,乌黑的直发,圆脸,身材纤细,尤其脖子纤长,气质出众。

她不是当地人。我问了父母,他们都不清楚这人是谁。我心中便存了疑。

尸体火化下葬,葬礼结束,人群散去。

我一直在跟踪那个女人。

当天夜里,她就驱车离开小镇了。看车牌,是大城市的人,也不是秦悦上大学的那个城市。

那年头,有车的人不多,女人的车也不便宜。我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大城市的有钱人,为什么会不远万里来到一个小镇,参加一个小镇少女的葬礼。

直到半年后,我才有了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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