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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棠这个名字,第一次从江晨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变化得明显。

我不可能忽略。

纵然当年我甩了池野,在他们那个圈子名声大噪,也不至于是这样的反应。

所以迟疑过后,我选择了留下。

然后看着愤怒的吴婷婷,一字一句地指控着我,骂我恶毒,骂我无情。

我全然接受,因为我从她口中,听到了一些我并不知道的过往。

当年与池野分手,我怕他纠缠不放,断得很干净。

换了手机号,所有的社交软件卸载干净,然后买了火车票,去东北待了近两年。

我表哥和表嫂的工作单位在那边,买房定居了。

那两年,我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上班,闲暇之余帮他们带带孩子。

冰雕节的时候和表哥表嫂一起带孩子出门,孩子搂着我的脖子叫姑姑。

天很冷,但生活很平静,冰雪世界五彩缤纷的时候,我相信自己是可以忘掉池野好好生活的。

可是他忘不掉。

分手的时候闹得很僵,他知道我是认真的,很恐慌。

但他仍抱有希望,想着双方冷静一段时间,他再放下脸面把我哄回来。

直到发现我消失了。

真正的告别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

这世界那么大,人潮拥挤,人与人的相遇不知耗费了多少运气。

融入人海之后,没有天定的缘分,也没有非要在一起的人。

我们都很渺小,所以痛过之后,要学会忘掉,学会放下。

可是池野学不会。

他疯了一般到处找我,把我身边的人都问了个遍,最后开车时情绪崩溃,在和平大桥出了车祸。

他伤得很严重,抢救过后,住进了 TCU。

后来他醒了,人也颓废了,振作不起来。

他让他妈帮忙找我,让我回去看他一眼。

我在东北的时候,有天表哥确实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是姑姑。

姑姑说池野的母亲找了她,说她儿子住院了。

表哥问我要不要回去。

我想了想,说不了。

很多人会说我铁石心肠。

但我当时,确实不知他车祸那么严重,险些丧命。

我以为,他又在耍什么把戏,想骗我。

他从前用过类似的花招骗我来着。

舍弃一个人的过程很痛苦,但已经开了那个头,我不想半途而废。

我想,再撑一下吧,撑过去他就会学会放下。

后来,他就真的没了动静。

两年后,美珍说秦师兄手里有好的项目,让我回来发展。

我想了想,东北再混下去确实没什么机遇,便收拾东西回来了。

这座城市很大,人的圈子都是固定的,如我和美珍、秦师兄,我们才是一类人。

最普通的人。

若无意外,我和池野能再遇见的机会微乎其微。

过往已成过往,走好前面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回来之后,我问过一次美珍,池野当时是真的住院了吗?

但是美珍知道得有限,因为池野后来去了国外,他家里不愿透露太多,圈子里也基本没人敢多嘴。

所以我才会在六年后的今天,站在这里,知道了他曾经命悬一线。

也知道了他后来患了某种情绪病,有轻生动向,去国外治疗了好长一段时间。

吴婷婷说我是杀人凶手,没有资格出现在她哥面前。

她哥曾经那么喜欢我,我连回来看一眼也不肯,我要是还要脸,现在就滚,以后永远不要再出现。

那一刻我的脸是白的,神情是愣怔的。

我错愕地看向池野,对上的是他漆黑而平静的眼神。

平静的,云淡风轻。

我眼眶很热,应是猝不及防地就落泪了。

吴婷婷说得对,我不该出现,也不该求他给佳创机会。

他不欠我的。

在场那么多人,目光落在我身上,或嘲讽或唾弃。

我仰头控制了下泛滥的泪意,极力收敛情绪,声音仍是微微地哽着。

我对池野道:「对不起池总,今后我不会再出现你面前,真的很抱歉,请保重。」

说罢,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离开之时,经过他身边,池野站了起来。

他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抬头看他,他嘴角噙着笑,萦绕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把我按坐在了他的那把椅子上,站在我旁边,颀长高挺,然后慢条斯理地摸了下衬衫袖口。

他如此地斯文和冷静,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我肩上,俯身对我道了句:「许棠,我说了恩怨还没两清。」

属于他独有的低沉嗓音,含了几分森森的寒意。

我的手不由得攥紧了裙子,盘算着要不要想办法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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