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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六日,星期六,大雨。」

「已经好几个月没给福利院寄钱了,不知道桃桃最近学习怎么样,吃得饱吗?」

「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早知道当初——不,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帮她。」

「都是女孩子,我怎么忍心看到她在店里赤身露体被人羞辱?谁知道只是帮忙付了个账,也会惹到一群疯子呢?」

「错的是疯子,不是我。」

「但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很久没给桃桃打电话了,最近状态实在不好,她肯定会担心。」

「忍耐吧,陶芸,活着就是忍耐,你不可以就这样认输。」

三个月后,她从学校天台一跃而下。

因为是毕业季,校方不想闹大,草草处理了陶芸的遗体和遗物,一切便都归于平静。

反正,不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而已。

一条人命的消逝溅不起半点水花,甚至不如一颗石子投入湖心的涟漪。

我在方云生的新媒体公司做起了大胃王吃播。

一顿饭吃下八捆福建线面,二十个五仁月饼,十碗红糖大汤圆,六碗南昌拌粉,五十个灌汤包,以及作为甜品的八寸巧克力蛋糕和五杯霸王水果茶之后,我火了。

当然,有震惊的,有质疑的,有好事之人复刻饭量的,有逐帧寻找破绽的,有信誓旦旦我事后一定催吐的——总之,热闹极了。

这些我一概不管,反正,只要能吃饱就行。

方云生说要奖励我,带着我和团队去了非洲狩猎。

草原上风景很美。

方云生带着猎枪,将面前一头威武雄狮一枪毙命,血流了一地。

「这是当地人专门圈养用以猎杀的猛兽,五十万一头,对我们这样阶层的人来说,这才是真正权力者的游戏。」

「桃桃想试试吗?」

他从背后半拥着我,教我如何握枪,如何瞄准。

随行的人从车上丢下一条鲜血淋漓的鹿腿,很快吸引了几只花豹前来。

「狩猎的意义就在于此,一点点诱饵,就能激发这些野兽骨子里的贪婪,哪怕明知前面是不可测的危险,它们也义无反顾追随而来——」

「然后——砰!」

方云生嘴里轻轻吐出最后一个字,灼热的呼吸喷在我脖颈间。

我手一颤,子弹从花豹头顶呼啸而过,花豹们吓了一跳,叼着鹿腿迅速跑远了。

方云生并没有责怪我,只是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

「没关系,知道你们小女生心软。」

我顺势将头埋进他怀中,将指尖将要喷薄而出的利爪生生压下。

这段时间,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奇怪,仿佛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就快觉醒。

唯一不变的,只有胃里汹涌的饥饿感。

回国之后,匿名小号的信息又来了。

「我知道你是谁。」

「你是陶芸的妹妹,你接近陈远那群人,是不是想为陶芸复仇?」

「你斗不过他们的。」

我不厌其烦,干脆将其拉黑。

那边很快换了个新号申请。

「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你!」

「如果你实在不相信,我们见一面吧!」

我想了想:「除非你请我吃饭。」

那边将见面地点定在了肯德基。

我毫不客气点了五个全家桶。

对面带着帽子口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顿时看直了眼。

我举着炸鸡吃得不亦乐乎,喝可乐的间隙顺便瞄了她一眼。

「啊,你是陶芸的那个室友。」

给我日记本的那位。

她有些不可置信:「我打扮成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我耸了耸鼻尖:「我记得你的味道。」

她欲言又止了半晌,才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譬如……陶芸真正的死因?」

「哦,我看了日记,好像是她帮了什么人,被那群人报复,实在受不了所以自杀了。」

她瞪着我:「就这样?」

我不明所以:「哪样?」

她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她的死因,还能说得这样风轻云淡?你知道她死前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吗?」

我抬起眼皮看了看她:「所以呢,她经历这些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当初她帮的不是你吗?为什么身为始作俑者,你可以全身而退,她却要被逼到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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