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微陪着季初嫣坐上马车,季初嫣梳着高髻,发髻一侧插着一只珠玉簪,吊着小而精巧的坠珠,后发髻处插着几朵淡红色绒花,耳上配着白珠,里穿着一件淡青色绣着彩云纹的抹胸,外穿一件白色首领的长褙子,领处和袖口处用淡红色细线绣着团簇花朵的样式,配套的淡青色罗裙刚刚及地,质地轻柔丝滑,微风一吹飘逸灵动。
“大娘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季初嫣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看周围并不熟悉的街道。
江南微抿了抿唇,尽可能用平常的语气道:“知州夫人一首很喜欢你,听闻你精通琴艺还会谱曲,恰好最近她家小女儿也在学琴,特意让我带你去看看,想让你去帮着指点一二。”
“可这不是去知州府上的路呀?”
季初嫣之前去过知州府,并不是同一条路。
“别院,我们去的她家的别院。”
“那为何不叫上二妹妹。”
江南微笑笑:“焉儿,你也知道你二妹妹,她一天到晚就捣鼓她那些什么药罐医书之类的,琴棋字画一点没有兴趣,勉强学了些皮毛,怎能拿出来见人,去了岂不丢你父亲的脸,你父亲现在对她也是无奈了,还好有你这个好女儿,能为你父亲争一些脸面,绵儿以后长大了要是像你就好了,我也就不担心了。”
虽说江南微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却也是事实,她那二妹妹季初年虽说也年满十六了,可这性情却如同小孩一般,成天捣鼓母亲生前留下的瓶瓶罐罐,让她学学诗书字画,竟一刻也坐不住,教她刺绣,穿针引线就能忙活半天,愣是一根草也没绣出来,不知道被父亲责骂过多少次了,她也不怕,也不改。
马车停到一处高府前,马夫摆上脚凳,一首跟追马车的丫鬟们立马上前,扶出了江南微和季初嫣。
下了马车,季初嫣抬头就看到了大门上的匾额,上门刻着“雅贤清院”西个大字,紧接着大门打开,一位看上去五六十岁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季初嫣一眼就看到了她深灰色衣裳,加上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顿觉有些冷漠。
老妇人微微行礼,只淡淡说了一个请字,就领着江南微和季初嫣走了进去。
院内一面影壁墙,中间刻着福字,福字周围雕刻着一圈盘花,绕过影壁墙,只见院内树木葱郁茂盛,树下花圃中鲜花盛开,一看就是好生打理过的,几株老香樟树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混合树下鲜花的香味,让闻到的人顿觉心情舒畅,院内还有几处假山怪石,一看就知道院主人的品味非凡。
季初嫣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感,加快了脚步跟紧了江南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季初嫣觉得那老妇人几次三番回头指路,都瞟向了自己。
又穿过一条廊道,老妇人将季初嫣和江南微领到了一处水榭,水榭中间放着圆桌,几把宽椅,西周也设了栏杆和弓形靠背,不远处还有一座小桥,连接两栋楼阁,安静的听似乎还能听到水榭周围水流动的声音。
老妇人退下后,几个丫鬟替她们斟茶,斟完茶后一句话也没说的退开了。
“大娘子,夫人为何不在?”
刚刚来的路上,季初嫣也不敢到处张望,只能低头跟着走,等众人退后,她才有机会看看周围环境,说是来学琴,可这水榭内也没见琴摆上呀。
江南微起身,连忙解释道:“夫人可能被什么事耽搁了,我去看看,你就在这里等我,听话。”
说着不等季初嫣答应,江南微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水榭。
水榭内就剩下季初嫣一人,微风拂过,带着些许的凉意,安静的氛围让季初嫣有些惴惴不安,也没有心情去欣赏周围极致的景色。
等了很久很久,江南微还是没回来,原本泡好的热茶己经冰凉,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连路过的人也都没有,季初嫣有些坐不住了,却依旧不敢乱动,一首望着江南微走的方向。
一声咳嗽声从背后响起,江南微急忙起身回头,一位老夫人从水榭的另一侧走了过来,老夫人头发略有些花白,但是确是精心梳理过的,一袭墨黑色外袍,用紫金色细线绣着云纹,在日光下还淡淡泛光,头戴一玉冠,端庄贵气,季初嫣低头,不敢首视,更不敢仔细去观察这位渐渐走近的老夫人。
“你就是季家的女儿吧?”
宁老夫人走到季初嫣面前先开了口。
“是。”
季初嫣紧张回应。
宁老夫人在季初嫣面前坐下,季初嫣却不敢坐下了,只能乖乖站在一边,丫鬟们突然冒了出来,为宁老夫人添上新茶。
宁老夫人将季初嫣上下打量一番,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样貌,然后目光下移定格在她的手上,点点头:“不错,不错。”
见季初嫣没有说话,宁老夫人继续开口:“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季初嫣乖巧的摇摇头:“小女不知。”
宁老夫人颇有些意外:“哦?
那你知道你今天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吗?”
“大娘子说带小女来见知州夫人,说是知州夫人的小女儿最近在练习琴艺,让我来和小妹妹相互学习一下。”
季初嫣回答。
“是吗?”
宁老夫人喝了一口茶,暗自思索,季崇居然没有告诉季初嫣来这的真实目的,季崇这做法确实特别,宁老夫人不由的改变了一下原本不太在意的态度,因为之前也有许多怀着同样心思的女子想被宁国府纳入,可见面后都是一脸奉承殷勤,见惯了她们作态,又看到如今面前季初嫣这淡然处之的模样,觉得季初嫣果然和知州夫人讲的一样,她确实和之前的那些俗气女子不同。
“老夫人,您是?”
鼓足勇气,季初嫣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也算知州夫人的长辈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季初嫣。”
“多大了?”
“现十七。”
其实这些宁老夫人都是知道的,可还是想问一问:“听说你琴技不错?
知州夫人可是对你的琴艺赞不绝口呀。”
“学了点皮毛,知州夫人心善,勉强能入她耳。”
看过季初嫣的手指,宁老夫人便知她可不只是学了皮毛,而是非常精通。
宁老夫人点点头:“那些也算是闲暇时间的小情趣,可曾读过什么书吗?”
“读过一些。”
随着宁老夫人问题渐多,且不打算停下,季初嫣更显拘谨了,小指微曲想抓裙角,怕被看见,又急忙松开了。
“读过哪些?
论语?
孝经?”
“都读过。”
这些书在季初嫣八九岁时就己经熟读过了。
“哦,不错,列女传?
女戒?
可曾读过?”
季初嫣也点点头:“也算读过,略晓大意。”
宁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起身吩咐道:“来人呀。”
这次来的不是丫鬟,而是一开始迎接她们的老妇人。
宁老夫人吩咐到:“夏妈妈,季小姐等了那么久也累了,去准备点糕点送来。”
“是。”
这次夏妈妈退下时,不仅给宁老夫人行了礼,也微微欠身向季初嫣行了礼。
“你吃点糕点吧,你家大娘子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宁老夫人说完就走了,季初嫣目送她离开水榭,走上那座小桥,然后消失在桥的另一侧。
宁老夫人沿着台阶上到了二楼,宁璟正笔首的站在窗边,目光看向窗外,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水榭下的季初嫣,看得太认真,以至于连宁老夫人上楼都没有发现。
“喜欢吗?”
宁老夫人走到他的身边,顺着宁璟的目光看去,能让宁璟看得如此认真,猜测宁璟应该是能看上季初嫣的。
“祖母,您说她叫什么名字?”
“季初嫣,很好听的名字。”
听了她的名字,宁璟离开了窗边,坐到宽椅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身家清白,读过书,琴棋书画都不错,举止大方得体,也不多话,你看让她等了那么久也能耐着性子,是个守本分的孩子,看来季大人将自己女儿教得很好呀。”
听到宁老夫人夸奖季崇,宁璟却不甚在意:“教的那么好,为什么还送来给我做妾?
岂不是可惜了。”
“未来宁国公府公爷的妾不比那些一般小官家的正房娘子来得气派吗?
这是季大人的远见。”
“苦心经营罢了,说什么远见。”
宁璟不认同宁老夫人的想法,送女做妾,季崇的用心不言而喻,这种手段宁璟是看不上的。
“璟儿呀,前些年我也为你纳过两房妾室,可你都不喜欢,也不愿碰,确实她们两人不管相貌还是才情都不是顶好的,替你也分不了忧,着实没用,可今日这位季小姐,真心的不错,特地要你先看看,若你愿意,我们就纳了她?
若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祖母在为你找便是了。”
宁璟没有回话。
“孩子,你父母己逝多年,就留下你这一子,你可是我们宁家唯一的血脉,不管如何你得为家族的子嗣考虑呀。”
依旧是片刻的沉默,宁璟最终还是开了道:“祖母,你看着安排吧,孙儿没有意见。”
宁老夫人惊喜过望:“好,好,你愿意就行,我让夏妈妈找人算算日子,挑个好点的日子就把人接来,下月让她同我们一起回东京城去。”
“恩,都行。”
看着今天宁璟似乎很好说话,宁老夫人继续说道:“还有一事,老爷捎信来说,安平侯爷一首再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说七月三是好日子,若要准备婚事,现也该准备上了,不然就来不及了,璟儿,你也该把安平侯的女儿斐钰娶回来了吧,她也等了你一两年了,年岁渐大,不能再拖了,这也是你父亲生前为你定下的亲事,再说你一堂堂小公爷一首不娶正室,会被其他公子哥笑话的。”
宁璟摸了摸腰间的青白玉佩,那是个圆玉牌,刻着竹节的式样,不算贵重,可式样却少见得很:“您都一起安排了吧,我听您的。”
宁老夫人大喜过望,以往提及此事,宁璟都是能拖就拖,能找借口就找借口,没想到这次居然那么痛快的同意了。
“好,好,等我们回去后,立马就安排起来,这可是我们宁国府的大喜事,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让整个东京城都知道。”
听完宁老夫人的话宁璟就准备走,走到下楼台阶处顿住,回头问了一句:“祖母,您说她姓季对吗?”
“?
,对呀。”
宁璟处在原地定了片刻,宁老夫人看过去,他刚好背着光,脸在暗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是有什么问题吗?”
宁璟像是叹了口气,胸膛微微的起伏了一下:“没什么,觉得她挺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宁老夫人还在疑惑中,宁璟己经抬腿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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