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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针扎进我的皮肤里,疼得我蹙紧了眉头,脚趾跟着蜷缩了下,骨头缝里好似都在疼。


药物输进我的身体里,疼痛短暂消失了,生命中的疼却是药物无法抚平的。


床头有人在忙碌。


是医生,是护士,焦急的吵声伴在耳畔。


心电图上的生命体征很微弱了,在濒死之际,我好像又看到了小驰,他坐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小小的身子趴在草里,一抬头,那张软软的小脸上生着一对酒窝,一笑眉毛弯弯。


他甜甜地叫我妈妈,我想要去抱住他,可耳边还有人在叫我,叫我的名字。


场景变得扭曲,裴延礼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在呼唤我的名字,可我想要跟小驰走,我想说停下吧,就这样离开,是我最后的夙愿。


可他没有停。


这些天他找来了最好的医生救我的命,可再好的药对我都没用了,我没有了求生的意志,意识都在跟着梦中的小驰走。


可现实里,裴延礼死死拽着我,不让我走。


直到心电图上的有了波动。


是他将我救了回来。


他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命是他的,要我惜命。


我在医院躺了一周,这一周里,裴延礼寸步不离守在我身边。


可我知道,我撑不下去了。


在生命尽头,我却看到了我最不想要见到的人。


圣诞前夕。


梁平霜站在我的床边,我这个样子,她一定很痛快,她观赏着我的惨状,将我的丑陋与病态尽收眼底。


可她却说,「真是报应。」


接着她又补了句,「是裴延礼的报应,这么多年他耍我,利用我,让我对他死心塌地,最后却告诉我,他从没爱过我,就连送我的猫都要拿走,凭什么?」


耳边的声音断断续续,一句接着一句,砸进我死水一潭的心中。


原来到最后,我们谁都没有得偿所愿。


「唐枝,你一定很纳闷,为什么他会恨你的孩子。」


梁平霜低头覆身,侧在我耳边,在我还有呼吸时,给我致命一击,「因为他以为,那是你跟贺仪光的孩子,是我告诉他的,是我假造了亲子鉴定书,他就信了。」


大笑几声。


她身子都在颤,眼角却挤出泪花,「他真的就信了!」


胸腔里在剧烈跳动着,我已经分不出那究竟是愤怒还是其他了,梁平霜却还没停止,「你知道吗?你的孩子死的时候,裴延礼这个亲生父亲竟然是庆幸的,他以为这个孩子死了,就能跟你重新开始了!」


他以为的开始,殊不知却是结束。


撑着沉重的眼皮,我半睁开眸,活动手指,第一眼看到的是从外面走进来的裴延礼,他提着梁平霜的胳膊让她滚。


梁平霜一声声嘶吼着,「裴延礼,你活该,活该!」


他是活该。


我更是。


梁平霜来后裴延礼大发雷霆,他骂了很多人,像是无力的宣泄,他想要喂我喝水,可唯有他喂的我不喝。


只好护士来喂。


他在旁看着,等护士走了,想要替我擦拭嘴角,我侧过脸去,看着窗户外的飘雪,虚无地张了张嘴巴,「快圣诞了吧?」


裴延礼:「是,明天圣诞节,我们一起过节?」


我要熬到那一天,去见我的小驰。


「小枝,我会治好你的。」裴延礼强行握住我的手,他想要抚平上面的针孔,却做不到,「我早应该知道的,你瘦了那么多,脸色那么差,我怎么没发现你病了?」


他是没发现。


可我告诉过他的。


我是说了的。


那天,我问了一句:「最近胃里总疼,要是绝症可怎么办?」


裴延礼听了只是放下筷子,「那不要死在这里,太晦气。」


现在真的是绝症了,他难道不觉得晦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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