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他一眼,他优雅地晃着红酒杯,扬一扬眉,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最后走到一个年轻男人面前,清俊挺拔,面容跟总裁有七分相似。
「这是舍弟,目前是一个小企业主,暂时没有什么成就,你叫他小弟或者小傅就可以。」
「傅总。」我没怠慢,规规矩矩地喊。
「郑经理可比我哥识大体多了。」他笑盈盈碰了下杯。
「你也比你哥有涵养多了。」我也笑一笑。
腰上的手僵了一下,果断松开:「你跟他没什么好聊的,去休息区等我。」
我告辞转身。
「别看了。」总裁高傲的声音在背后,「你事业刚起步,不要急于求成,多奋斗几年,得力的助手会有的,乖顺的娇妻也会有的。」
「难道哥已经有乖顺的娇妻了吗?我怎么没看见啊。」
「……你眼神不好。」
「你眼神也好不到哪去,郑经理在你背后翻大白眼,你就没看见……」
我喝太撑了,坐沙发上缓缓。
刘会长走过来,关切地问:「小郑,你是不是醉酒了?这楼上有一间歇业的中医馆,我领你去休息休息,喝点醒酒汤吧。」
我抬头瞅他。
「不要那么提防,我是看着小傅长大的,他叫我叔叔,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叔叔。」他笑得很和蔼。
遥看总裁,他还在跟他弟拌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
我想了想,跟着会长上去了。
他边走,边搂紧了我的腰:「照顾小辈是我应该做的事,哎,时光如流水啊,转眼小傅也成家立业了……」
「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我澄清。
本以为他会狂喜,他反而有点失落:「怎么这样呢,看到你们郎才女貌,你不知道叔叔有多高兴……白高兴了。」
我心放下来一点,同时也一暖,原来这老头真的只是在关心小辈。
走进中医馆,开了灯关了门,他从柜子里找出解酒汤倒碗里。
汤端过来,我倒嘴里。
他站我面前端详着我,垂头丧气的:「哎,你们那么般配,为什么就不是呢……」
我看着他。
「你咽啊。」
我包着。
他急了,伸手来戳我腮帮子。
我一口全喷他脸上。
「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他把脸一翻,高高抬起手朝我抓来,「吃硬不吃软是吧,就别怪叔叔我粗鲁了!」
我一个闪身躲开: 「你怎么回事啊!刚刚不还希望我跟傅总好吗!」
他两眼赤红,重新扑过来:「我当然希望!因为叔叔我,就喜欢别人的妻子啊!你能理解吗?」
「我不能理解啊!」
「别挣扎了,虽然你不是别人的妻子,但我也能将就。」他缺乏运动,整出一身汗,费劲地喘着。
「郑经理,你也不希望傅总的公司歇业大吉吧?」
我在门口停下脚步,慢慢回头看着他。
……
半小时后,随着一声怒吼,一只灭火器从窗外扔进来,砸碎一地玻璃碴。
「姓刘的!我要你死!」
总裁顺着水管爬上来,翻进窗里,在玻璃碴里滚了一圈,带着要杀人的气场冲过来——
然后愣住:「你们在干什么?」
刘会长脱光上衣趴在病床上,我坐在他后脑勺上,一手玻璃罐一手火柴,懒洋洋地抬头瞥他。
「拔火罐啊。」
刘会长被我坐得呼吸困难,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贤侄,救,救我……」
我拿火柴棒在他背上撩了一下:「别乱动啊,我拔火罐没学多扎实,别把你屁股毛烧了。」
总裁脸色苍白地冲过来。
「郑芊芊,你没事……」
「我没事真是太糟糕了。」我拿点燃的火柴在他面前晃了一晃,「毕竟傅总,你也不希望你的公司歇业大吉是吧。」
「什么?」他错愕地站住。
「我就说你今天刻意灌我酒是为什么,想把我卖了是吧?」我冷笑道。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会长:「姓刘的?你这摆设会长还有本事让我歇业?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呜呜,做不到啊,我骗她的……」刘会长哭得要断气了,「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连傅氏掌门人的妻子都能拿下,那我是死刑不亏啊!」
空气中温度骤降。
总裁眯起眼,抓住他额前头发迫使他抬头,神情音色中俱是凛冽杀意。
「你敢动她一下,我把你、你八十岁的老父亲、八岁的小儿子,排着队活埋进水泥、沉入海底,我也死刑不亏。」
说罢给了他一拳,砸碎鼻梁骨致晕,牵着我飞快地离开房间。
穿过层层人群,任凭招呼询问,恍若未见。
一路冲进停车场,进入后排关上门,然后一把将我紧紧抱住。
空间狭小静谧,他的怀抱颤抖,箍得我肋骨都开始疼。
我应激反应上来,直接给了他后颈一记手刀。
「啊!」他惨叫一声,撒开我满地乱滚。
「抱歉。」我连忙蹲下去,「不做防身教练很多年,手生了。」
他捂着后颈又惊又怕:「你还想再来?」
我举着手刀:「你还想再来?」
他举起双手,坐回椅子上,目露迷茫:「难道我担心你,真的是多余的吗。」
「把『担心你』去掉。」
他看我一眼,产生了一些不被人需要的怨念。
抿抿唇,又凑过来了,很轻地拉着我胳膊。
「我不信。」悄悄地把我往怀里带,只是很轻地搂着,像个靠垫一样,「你再能打,当时也一定是害怕的。」
「嗯。」
「太好了,那我起码可以安慰你一下。」他把下巴放在我头顶,颤抖着长吐了口气。
「怕了一秒钟的样子。」
「可你穿那么少,现在一定很冷。」
他绞尽脑汁想着借口,手臂略微收拢,西装袖子磨蹭着我光裸的胳膊。
「你把空调关了就行了。」
「你喝了那么多酒,现在一定头晕,我可以支撑着你。」他胸口的震动传到我脊椎。
「……」
「对不起,郑芊芊,我确实是想让你多喝一点,但是,并没有什么过于歹毒的企图……」
「那就是一般歹毒了?」
「只是想看一下你喝醉的样子,聚餐、年会的时候你滴酒不沾,很不给我面子。」
他吭吭地笑了两声,声音在封闭的车内回响,似优雅的低音弦乐。
「我只是觉得会很有趣,想看看,只看一看,然后……想被你依靠一次,只有这些了。」
「但是,」他语气急转直下,牙关紧咬,「因为我的这一点私念,却让你陷入危险,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