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人呀,有人跳河了。”
若不是被这声音所惊醒,恐怕谁都没有注意到,刚刚还徘徊在河堤边缘的少年居然就这么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河堤两岸的百姓连忙跑了过来,自有那熟识水性之人扑通跳了下去,不大会的功夫,便将那少年给奋力拖了上来。
或许是早已经心存死志,被拖上来的少年却是双目紧闭一脸惨白,眼看着就已经是一付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他,不是陈家的庆之吗?”
“你认得他?”
“当然认得,他不就是前几年杭州城最出名的那个神童吗,他怎么会跳河了?”
一旁似有消息灵通之人突然插了一嘴:“你们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众人的目光好奇转过来。
先是幽幽一叹,手指虚点县衙的方向:“今天是县试放榜之日,恐怕这陈庆之这一次又没能考上。”
“我的乖乖,若是真的,那他可是三试不中了。”
“一代神童,居然沦落如此……”
就在周围的人在感叹着世事无常,好好的一位神童却落得如此下场这时,却没有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少年已经渐渐没有了呼吸。
……
这恐怕是自己做过的最长的梦,在梦中的自己依然叫做陈庆之,却化身成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幼童,学说话、走路、识字、读书、作诗,然后成为别人口中的神童,就连自己也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人,长大以后自己一定会当上大官,光宗耀祖。
只是画面一转,所有这一切却突然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掉,爹爹意外的去世,家道就此中落下来,而自己也不复以前的灵性,居然连一个简单的童生试都会连续三场不中,种种的打击也终于让陈庆之心里萌生出轻生的念头,又一次榜上无名之后,自己站在河堤旁,望着脚下滔滔流淌的河水,终于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这个故事很有教育意义,告诉我们做人千万不要过于得意忘形,年少时的优秀并不代表以后就可以不劳而获,只是……这画面未免太过于真实了吧,陈庆之正在唏嘘着如此真实的梦境时,心里却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眼睛‘霍’的一下便睁了开。
接着自己便陷入了无边的震惊之中,自己怎么……活过来了?
当那呼啸的海水灌进自己在海边的别墅时,自己正在工作室里准备为总统以及夫人设计新一年参加晚宴的服装,由于高度忘我的工作,所以就忽略掉了关于海啸的警报声,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别墅以及整座城市早已经是汪洋一片,而好巧不巧的是,自己的工作室却在别墅的地下,不等自己从工作室里逃出,周边的世界就已经被汹涌的海水所淹没掉。
然后自己便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再然后,自己就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陈庆之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自己那栋位于海滨边的豪华别墅,自己倒像是挤在一个异常狭小的盒子里面,就在陈庆之好奇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嘤嘤’的哭声传来,而且好像还有人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陈庆之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从箱子里面坐了起来,这一坐不要紧,却正好跟一个女人的脸对个正着,这张脸看起来隐约有些眼熟,陈庆之突然想起来,这个女人不就是刚刚做梦的时候,跟自己同名那个人的娘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自己依然还在梦境之中不成?
很明显,对面的女人好像也被自己给吓到了,犹如泥塑一般惊恐地看着自己,思来想去,陈庆之还是觉得自己做为晚辈应该更有礼貌一些,于是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用着自己认为最温暖的声音:“这位大娘,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视线中,那女人听到自己的话时脸色却突然大变,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的惊慌,颤颤微微的手指着自己好像是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却突然一僵,然后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大娘,大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呀。”陈庆之一看女人倒下了,自己顿时变得更加的惊慌,正想着从箱子里迈出去把大娘扶起来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躺的这个箱子好像是一件传说中的物件,这不是……棺材吗?
就在陈庆之浑身汗毛竖起的时候,院子里终于有人发现这边的不对,接着便听一个高八度的声音突然尖叫着:“诈尸了。”
……
即便已经过了两天,陈庆之还是没能接受眼下的事实,自己明明是二十一世纪最出色的服装设计师,却附身到了宋朝的一位少年身上,自己习惯的一切自然通通都不复存在,就连自己那间豪华的别墅也变得如今低矮的茅草屋。
自己心里忍不住开始怨恨这苍天的捉弄,就算真的看自己死得可怜想把自己死而复生,也大可让自己回到自己少年的时代再重新活一遍,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回到古代的宋朝?
一个泯灭于众人的神童,还有一个尖酸刻薄的娘……
“你这杀才,那郎中都说你的身体已经无事,为何还赖在这床上不肯起来,考不上童生,总不能连日子都不过了吧。”这说曹操,曹操就到,草屋的门帘一挑,自己醒来时见过的那妇人便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床上一脸木讷的陈庆之便气不打一处来,顺手抄起立在一旁的鸡毛掸子,就要挥下去。
眼看着陈庆之这顿打肯定是跑不掉了,院子里却突然响起了银铃般的声音:“陈大娘在家吗?”
“在,在,是月儿姑娘吧,我在家呢。”一听这声音妇人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由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子兴奋的劲头,一边把鸡毛掸子给放下,一边回头瞪了陈庆之一眼,压低了声音斥道:“还不快点起床,别让月儿姑娘看到你这付窝囊样。”接着便匆匆走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便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陈庆之倒是对月儿姑娘没有什么感觉,自己依然呆呆地坐在床上,正想着自己是继续在这大宋朝活下去呢,还是再找阎王爷报道一次的时候,草屋的门帘却是一挑,接着自己的娘亲便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女走了进来。
看到陈庆之居然还赖在床上的时候,陈大娘脸色顿时一变:“救命恩人都来了,你怎么还赖在床上,若不是月儿姑娘,你早就淹死在河道里了。”
呃?
原来在河堤上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