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完底图后白心便离开了,精疲力尽的我躺在纹身店里休息,下午五点多,我准备去找给白心上色用的特殊材料,刚到门口,被另一个人拦了下来。
这个人是我的老同学,叫吴成建。
读书的时候,我两关系很好,后来他结婚了,我们就很少联系了。
吴成建老婆不仅人美,而且家里还非常有钱,名副其实的白富美,不知道他是怎么勾搭上的。
他的婚礼我去了,那叫一个气派,当官的,经商的,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送他一千块礼金,走的时候,倒回我一对新人玩偶。玩偶新娘头上戴着一顶明晃晃皇冠,据说价值至少五位数。
有一段时间没见,吴成建看起来很疲倦,精神萎靡,左边脸上还有一团淤青。
我问吴成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正面回答,只说找个吃饭的地方,边吃边聊。
我在附近找了家火锅店,两人一人一瓶啤酒,直接抱着瓶吹,一瓶酒下肚之后,吴成建点上一根香烟,烟雾缭绕中终于开口。
他说他的婚姻并没有外人看着那么光鲜亮人。
吴成建老婆叫姚青青,她父亲旗下公司衍生至各个行业,姚青青长得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用外人的话讲,能娶到这样的老婆,是吴成建祖上冒青烟。
但凡是物极必反,姚青青看起来是个完美的女人,但有个致命缺点,就是脾气特别暴躁。
听到这里,再看吴成建,突然明白了他憔悴的原因。
我安慰吴成建,姚青青家里那么有钱,肯定打小娇生惯养,脾气大一点理所当然,咱们穷女婿忍着点就是了。
吴成建叹气,“说出来也不怕兄弟你笑话,我对她已经足够忍让,她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让我坐我不敢站。就算这样,她还不甘心,整天在家数落我,说我没用。乐子,你说说,真有用有出息的人,谁他吗忍她的臭脾气?”
虽说以前的吴成建穷,但志不短,可如今的他没了当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意志消沉,毫无朝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说人各有命……
我的话刚说出口,吴成建忽然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去他吗的命,老子就不信命。”
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看邻桌的人纷纷头来疑惑的目光,我忙招呼着吴成建坐下。
吴成建又打开一瓶啤酒,仰头一口气喝下大半瓶,抹了把嘴巴对我说:“乐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怎么帮?”
吴成建移坐到我身边,压着嗓音对我说:“你帮我纹个生死绣,可以让我老婆听我话,对我死心塌地那种。”
念书的时候,我向吴成建提过生死绣的事情,那个时候他是无神论者,一直对此嗤之以鼻,没想到今天找我竟为这事。
“你不是说你不相信这些吗?”我说。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信了。”吴成建想来是怕我不同意,抓着我的手补充了一句:“兄弟你放心,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生死绣如果真有作用的话,多少钱都可以。”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生死绣的事情你也明白,弄不好是会反噬的,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而且,你纹生死绣是为了报复你老婆,这个忙,我着实不敢帮。”
“乐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这不是报复,刚才跟你说那些纯粹是为了发泄,现在说了出来,我心情好了很多。你不知道,其实我很爱我老婆,这次找你纹生死绣,只是希望你能帮我改善一下我们的夫妻关系。”吴成建皱着的眉头换成了笑脸。
“不行!”
我还未能完全掌握生死绣的因果循环,我怕一旦纹错,会给吴成建带来不好的后果。
吴成建是我兄弟,我不能害他。
听我不愿意,吴成建不乐意了,一阵斥责:“乐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想当初念书的时候,有一次过马路你差点被车撞,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估计坟头草都有一两米了。”
没错,以前读书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和几个同学去网吧通宵,出来的时候脑袋晕乎乎的没看路,差点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撞飞,是吴成建及时推开我。不过他当时被车刮伤了腿,到现在他小腿肚上还有一条很长的疤痕。
每每提起这事,我都觉得亏欠吴成建。
吴成建告诉我,他很爱他的老婆,她老婆不发脾气的时候,也对他非常好,所以他并非报复他老婆才找我纹生死绣,只是希望他和他老婆的关系能够更加稳定,更加相爱。
当年看着吴成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我曾暗暗对自己发过誓,这一生如果他对我有所求,就算豁出性命,我也替他完成。
如今他有求于我,我似乎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思考了一会,我点了点头,说:“行,我可以帮你,但是有件事我必须提前告诉你,凡是都有因果报应,生死绣是强行改运,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反噬效果,到时一旦反噬,你老婆对你会比现在更加苛刻严厉,甚至疯狂。”
我企图用最后的劝说改变吴成建,但是很显然我说的对他而言全是废话,他完全不在意,笑着问我准备给他纹什么样的纹身,什么时候纹。
让女人死心塌地爱男人的生死绣只有一种比翼连枝。
一雄一雌两只独眼比翼鸟共同衔接一根树枝,雄鸟大,雌鸟小,雄鸟在前,雌鸟在后,整个图案看上去像是雄鸟用连理枝牵引着雌鸟。
比翼连枝需要两人的血液,吴成建的好办,随用随取,他老婆比较难,毕竟这生死绣死是背着她老婆做的。
我告诉吴成建今天晚上回去取她老婆的血,不用太多,三四滴就成,明天下午带着血来纹身店找我。
吴成建连忙点头,笑笑咧咧的离开。
送走吴成建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我没有回家休息,而是打了辆出租车去往郊区一个叫安阳镇的地方,找一位周婆婆。
周婆婆是当地的神婆,据说招魂特别厉害。常年佝偻着腰,穿一身灰色的长袍,头上裹着黑色头巾,拄着一根蛇形的拐杖。
周婆婆是我外婆的好朋友,听外婆讲她年轻的时候,周婆婆就是现在这幅模样,如今我外婆已经离世多年,周婆婆依然那样。
我找周婆婆是为买明天需要的东西,第一样:经血;第二样:死人的魂魄。
经血这玩意是致阴之物,对白心身上那只色鬼可谓完完全全的克制。
至于魂魄,是人去世后最后的灵气,周婆婆用特定的方法将其聚拢,便成了魂,这个魂魄和我们所说的鬼魂完全不一样。
我打小就认识周婆婆,她见到后我很开心,招呼我喝水。
我接过她的杯子,告诉她今天前来的目的,周婆婆皱着眉头看我,然后问:“你是不是动了生死绣?”
我没打算瞒她,也知道瞒不住,于是点了点头,说:“我一个朋友遇到点麻烦,我想帮他。”
周婆婆叹了一声气,小声嘀咕说:“哎,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说完转身朝屋里走,边走边说:“你在这等我,我去帮你取你要的东西。”
一会之后,周婆婆回来,递给我两个黑色的小瓶,我把事先准备好的两千块递给周婆婆,她退回给我一千,说:“这两样东西只值一千块。”
谢过周婆婆之后,我愉快地离开,刚走到院子里,背后传来周婆婆的声音:“小乐啊,婆婆提醒你一句,小心身边的人,尤其女人……”接着降低了声音,细声嘀咕:“生死绣,绣生死……”后面的话越来越小声,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