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莺莺!看清来人,黎妶目眦*裂。
小蝶忙谄媚地上前去搀着她坐到圆凳上,伺候的姿势可谓熟稔至极。
黎莺莺双手交叠在腿上:小蝶本就是我娘房的人,原是自小培养着做我的贴身丫鬟,却阴差阳错给了姐姐,如今,也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姐姐也许还不晓得,姐姐的嫡母明夫人,也是被下了同样的毒给毒死的。母女俩,倒是蠢在了一处。
黎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只感到xiong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愤怒,身上却虚弱得使不上半分力气。
却听得黎莺莺兀自说道:对了,昨日有消息传回来,大靖与匈奴交战胜了。
黎妶闻言眼睛微亮。
可惜,明将军和明少将在回京途中,被匈奴残兵砍下脑袋,今早上就挂在京城的城门口呢。黎莺莺掩唇,笑意却从眼角蔓延开来。
黎妶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用尽力气尖叫起来。
是你干的!是你干的!
她原想着有明家在,日后有机会与明家人见面,她便好求个庇佑,谁知道黎莺莺也早想到了这一层,不惜谋害了两名大靖武将!
黎莺莺挑眉,神态魅惑而残忍:姐姐真是聪明,那匈奴残兵,不过是玉茗山上的土匪头子。
如今明家没了人,姐姐的仇自是报不了了,还是早早地去黄泉路上追他们吧,兴许还能做个伴儿。
明家事关大靖,侯爷若是知道
明家不是侯爷的人,侯爷早有意除之,姐姐,你怎么这样天真?
讥诮的声音,掐灭了黎妶最后一丝希望。
话落,黎莺莺起身,步步金莲地朝门外走去:侯爷还在等我,小蝶,将人处理干净,本夫人与侯爷,都不希望明日再看到她。
是,夫人。
小蝶应了一声,阴笑着端起药碗。
却不防被黎妶挥手推开,汤药撒了一地,烫红了小蝶的手背。
啊!
啪!
小蝶大怒,抡圆了手,一巴掌扇到黎妶脸上,随即啐了一口:*!
接着便招了几个嬷嬷进屋将黎妶压着,取了根腰带自黎妶颈后缠绕两圈,用力绞紧,直到传来咽喉碎裂的闷响,黎妶眼睛几乎要瞪出来,额角青筋爆裂,已然没了气息。
趁着众人都在前厅闹着,几个人便将黎妶如死狗一般拖着,趁着夜色扔进了池塘里,接着,便大叫着:不好啦,夫人跳水自尽了
黎妶方才只是晕了过去,缓缓睁开眼,只看见了岸上婆子们的身影,和渐行渐远的呼喊。
这一世,终是败在了黎莺莺母女手上
画眉鸟叽叽喳喳,吵得人心烦。
黎妶只觉得口鼻皆溺,呼吸不畅,陡然间睁开了眼。
屋里点的香是少时最喜的茉莉花,目之所见皆是少女时期最熟悉的闺房摆设。
便是门口那串叮叮当当的风铃,也一如过去的样子。
黎妶撑了撑手,身子却虚弱发力,重新摔回软塌上。
这是黎妶心中微讶。
此时,门帘掀开,穿着翠绿小袄的烟荷走了进来,见黎妶醒了,顿时大喜过望。
姑娘,你终于醒了!
黎妶呆呆地看着烟荷,秀眉轻蹙,哑着嗓子问:烟荷?
是,婢子正是烟荷!
烟荷激动不已,慌乱抹去眼角的泪珠,嘴里道:太好了,姑娘总算是醒了,府医说若再不醒,日后恐将有性命之虞!
不同于烟荷的激动,黎妶却出奇的冷静。
烟荷原本已经
如今是大靖几年了?黎妶灼灼地看着烟荷。
烟荷一愣:已,已是大靖四十一年了,姑娘,你莫要吓婢子!
黎妶*果然如此的神色。
她,真是重生了!
重生在了六年前,她十二岁,命运彻底被改变的那一年!
眼前的婢子,是娘生前亲自为她挑选的丫鬟,可惜最后,却在自己出嫁前夕意外死在了院子里。
最后,唯独剩了那包藏祸心的小蝶同去平南侯府。
放在腿边的拳头,微微攥紧了些。
妶儿醒了?温婉的声音传来。
黎妶猝然朝门口望去,是田毓!
她前世亲自扶上位的黎家主母,黎莺莺的亲娘!
如今嫡母已去,这偌大的右司职郎府,便是田毓这个唯一的妾室做主了。
明氏去世也不过一年,阖府上下仍是孝色,唯独田姨娘穿红着绿,极是鲜艳。
真是刺眼得紧。
而她身后,赫然跟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小蝶。
前世死前最后的记忆涌上心头,黎妶心底暗恨翻涌。
姨娘来了。心中轻呵,她撑起身子,软软地倚在桅杆上。
面色因病容而显得苍白,却别有一番惊心的美。
田毓咬了咬牙,不满她这般无礼举动。
小蝶,过来与我捶捶腿。
黎妶却合上眼,将田毓忘在了原处。
这样的黎妶还是头一次见,小蝶咬牙,目光在黎妶和田毓之间徘徊着,最后仍是选择了站在原处。
屋中一时静默。
小蝶自持拿捏着黎妶,尖着声音阴阳怪气道:大小姐好威啊,夫人来了,也这么冷落着?
黎妶缓缓睁开眼,看向小蝶。
自己撞枪口上来了?正好。
她是哪里来的夫人?我怎么不知道?此时,她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往常的清丽,如今美人带怒,连尾音都带上了钩子。
如今娘孝期未过,我又尚在年幼,才暂且将中公大权交与田姨娘掌管,你倒好,认了个丫鬟做主子。黎妶嗤道。
田毓和小蝶的脸俱已涨成了猪肝色。
来人,把这等拎不清的下人拖出去杖毙。
小蝶陡然睁大了眼:你,你你,你敢
田姨娘不会介怀吧?我自来蛮横,打杀个没规没矩的下人,倒符合我这行事作风,也省得日后她又压在了姨娘头上。黎妶悠悠看向田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