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那生命的前十八年间全是一地的鸡毛蒜皮,充斥着爸妈的斗争,邻坊的鄙夷,亦或是各种我喜欢的要死的事物的离去。
老实说,周迟欲他是第一个我明晃晃地知道我喜欢他的人。
课桌里的手机中还有他发给我的消息,问我今天是几点放学。
我回了六点半,实则五点就出来了,可我还是看见他站在路灯下玩手机。
插着口袋,呼出的气如白雾散在空中,在看到我后眼睛弯的像天上的新月。
“今天这么早。”
他顺手揉了揉我的头。
“我还想问你呢,我明明说的六点半,你不也这么早就来了?”
我仰头看他,他的瞳色其实很浅,倒影着街灯昏黄的光。
“嗯,还是说,周迟欲,你很想我?”
“是啊。”
深冬的风夹杂着刺骨的寒意,他回的话坦荡而明白,我突然想起在学校的卫生间听到同学议论我的话。
说我被校外的小混混包养了。
这种平白诬陷人的节奏我早就免疫了,可是当他们把周迟欲和小混混联系起来的时候,我又莫名地不爽。
是,我知道他打架,逃课,我也知道他大概没我想象的那么好。
可是他在那天晃晃悠悠的夕阳下把我背到医院,在一场瓢泼大雨的雨夜给我递了一把伞,在我这无尽漫长黑夜里他是一抹攸然出现的光。
骗我的也好,装出来的也好,可那又怎样呢,我只有他了。
我心甘情愿。
“怎么样?”
我沉溺于自己思绪的时候,他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
“考试结果怎么样?那个竞赛的名额。”
说到这个,我猛然开心了起来。
“我拿到那个名额啦,下个月会去外省培训,然后一路考试,就看能不能拿到国家级的奖了。”
“去哪?”
他歪着头,安安静静地问我。
“成州。”
我好像看到他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失措。
但他调整的很快,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而他已经把话题扯到了今晚吃什么上面。
我已经有快半个月没回过家了。
期间我妈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振铃了三秒,估计是摁错了。
我彻底霸占了周迟欲的书桌,他那本一尘不染的桌面逐渐铺满了我各种试卷。
他的衣柜也是,被我从家里一件一件带来的衣服占去了一大多半。
有的时候一大清早起来他会在身后猛然将我环住,也不干什么,透着镜子看我,然后摸摸我的头。
周迟欲的作息意外地规律,我的早饭都是他给我带的,我因为熬夜做题目总是踩着上课铃到学校。
新年到来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过年”。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的家真的会一年换一次对联,原来年夜饭可以不那么冰冷,原来长辈给小辈包红包是长久以来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