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分,金黄连成一片的麦田间,有个老人在默默翻地。
到中午,老人觉得累了,坐在麦田边上,摘了草帽,摸出一颗烟,遥遥地看着远处还在劳作的拖拉机群。
要是能就这样永远地休息下去,该多好啊。他心想。
不多时,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沿田坎边上走来。他坐在老人家旁边。
老人摆摆手,说:“老头子我信的是唯物主义,不搞乱神怪力哒。”
“什么?”
年轻人不明白。
“你是......哦,抱歉,你们是什么东西?”
年轻人越发疑惑,“你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拔掉旁边的一根麦子,在年轻人面前摇了摇。
“第一个啊,春天的麦子不长这个色,秋天才会。”
“......”
“第二,拖拉机的四个轮子得挨着地,才能移动。”
“哦......”年轻人感慨一声:“你陈述的场景我大抵了解了。但我想争取一个辩解,我不想你对我们产生任何误会。”
“可以。你且说,我无妨。”
“在你的角度看来,这片麦田充满了矛盾,但在我的角度看来却不是。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只是意识上和你连接了而已,我无法看到你梦中的场景。”
“我梦中?”
“对,你梦中。这是你的一场充满了矛盾的梦。现实中的你已经临床死亡,血液供应不足,导致你所有的大脑区域严重受损。只有一小部分还有微弱的反应。我们就是在这些还有反应的区域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对话功能。但当中的计算量超乎想象,甚至无法让我进入你的视觉环境,只能用意识来和你进行交流。所以在我的角度看来,你描述的场景均不存在,甚至连你本人我都无法看见。只能用‘第六感’来感应你的存在。”
“那你们到底是......”
“外星人。从你们的星球出发,以光的速度,需要二十万年才能到达的距离。在那一片空间里,有一颗是我们的母星。”
“原来如此。那还真个不能说远,也不能说近的距离。说近的话,以我们的技术,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但要说远的话,你们却非常简单。对吗?”
年轻人点点头。
老人家说:“我姓马,怎么称呼?”
“我是一个整体的代表,单独的姓名对我们之间的见面毫无意义。”
“得这么正式的吗?”
“有一点。”
“那就真的抱歉了。我没想到我能有这么大的戏份,能和外星人聊上一次天呀。”老人家说:“那个......刚才......不要见怪啊。”
年轻人再次点头。
“不妨碍主要任务。事实上,是我们鲁莽了才对。未经你同意就擅自截取你的大脑信息,这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代表我们的整体,向你致以真诚的歉意。”
“主要任务?”老人家问。
“对。我们在旅途中经过了你们的星球,想对你们暗中考察。刚好,我们碰到你的星球正在全球广播你已经离世的消息。我们认为,能在死亡时刻让整颗星球都在哀悼的人,一定是让他们的文明迈出重大一步的人,比你们世界以往的任何伟人都具有代表性。所以,我们想和你聊聊,了解一下你们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