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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雪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她多希望这个时刻能够永远存在,但理智告诉她,这绝无可能,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只是陈泽的心血来潮,他不会变的,依旧是那个暴躁自私,懒惰无能的男人。

她的心冷静下来。

冰冷地道:“我去做饭。”

陈泽看到她的表情,哪能不清楚她的想法,他也没指望一时半会就能改变她对自己的固有印象。

“行,你先去做饭。我再去买两个菜。”

说着,陈泽就出了门。

姚雪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冒出一个疑问:他身上哪来的钱?

家里的经济情况她再清楚不过了,仅有的十多元生活费她贴身藏着,除此之外,家里再也找不到一个钢镚。

喃喃道:“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陈泽乐呵呵地上街,见到面熟的还打声招呼。

大街上车水马龙,解放牌卡车,拖拉机,马车都有,更多的是自行车,那个年代家里有辆自行车都是值得骄傲的事。

路边的发廊玻璃门上张贴着费翔的画,播放着铁窗泪。

年轻人烫着卷发,衣服鲜艳,穿着喇叭裤,时代特征非常明显。

中老年人穿着比较朴素,以灰蓝色居多。

陈泽倍感新奇,一路走走停停。

农贸市场在县城的西南角,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所以分外热闹。

这个时候物价开始上涨,但也不算高。

农产品就更便宜了。

农民自己养的禽蛋家畜,种的蔬菜瓜果,随便换一些钱就卖了,然后在供销社里买一些农资物品回去。

陈泽买了苹果、鸡蛋,又在肉摊上割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

正要往家里赶。

忽然眼睛的余光瞥见一样东西,就再也挪不动步了。

两眼发直,口舌微张。

这是市场里一个卖酸菜的摊位。

一个大妈在卖酸菜,酸菜装在坛坛罐罐里。

陈泽看中的是一个白瓷罐子,有成年人的头颅大小,因此俗称人头罐,曾经是明清时期输出海外的重要商品,在欧洲用来装姜,所以又叫姜罐。

现在的古玩市场仅限于很小的圈子,制假售假的情况很少。

因此可以断定是真品。

陈泽虽然没有入手观察,但已经得出结论。

“小伙子,酸菜八毛一斤。”大妈见陈泽盯着酸菜发愣,便招呼道。

陈泽如梦初醒,迭声道:“好,好,家里做饭,要买一些。”他眼睛再也没瞅罐子一眼。

从一个敞开的盆里捏了一撮酸菜放鼻下嗅,酸味扑鼻,赞道:“腌得真好,一定很酸。”

大妈略显骄傲地道:“我家卖了好些年酸菜了,吃过的人没有说不好的,放心买。”

“行,那给我秤一点。”

“秤多少?”

“三五斤吧。”

“三斤还是五斤?到底多少。”

“我家有个装酸菜的坛子大概这么大,就买这么多。”陈泽比划了一下大小。

大妈找了找摊位上的坛罐,按照陈泽给出的大小,自然地选出了人头罐,“这么多可以吗。”

陈泽点头:“刚好合适。”

大妈把酸菜倒出来一称,七斤多一点,算七斤。

“你用什么东西装?”大妈问。

这个时候一次性的塑料袋还未大量普及。

人们买东西都是用草绳、油纸、网兜、布袋子解决问题,买豆腐用碗盆,买食用油、酱油、醋的瓶子都是自家带去的。

后世说一个孩子会打酱油了,就是这么一个来处。

陈泽为难地道:“出门走得急,忘带盆了。”

“那怎么办?”

陈泽想了想,“这样吧,您连罐子给我带走,回头给你送来。”

说着掏出一张大团结:“钱您先别找,就当押金了。”

这个时候供销社里,一个上好的罐坛子也不过两三元钱,所以大妈爽快地答应了。

陈泽搂抱着人头罐,像呵护刚出世的婴儿,一路往家里赶。

一到家不顾母女二人惊讶的眼神,找了个盆把酸菜倒出来,将罐子里里外外洗涮干净。

好宝贝啊。

陈泽两眼放光,端着人头罐爱不释手。

他这时才有功夫仔细鉴赏。

此器的外形颈短,肩圆,口大容拳,底为卧足,器体为圆形,釉面肥润,白中泛青。罐身四面绘有蓝色的祥云纹。

罐身底部落款是宣德年制。

陈泽一皱眉头。

宣德是明朝的宣德皇帝朱瞻基的年号,看字体是民窑。

可惜啊,如果是官窑那就值钱了。

官窑和民窑尽管只有一字之差,但两者在生产工艺‌‌、图案纹饰、艺术价值等方面却有着天壤之别。

官窑器比较庄重、严谨,因为代表的是帝王的思想和意志,所以题材都有特定的要求。

而且聚集了天下的能工巧匠,不计工本追求完美,所以官窑器代表那个时代制瓷业最高的艺术水平。

同个年代、同一艺术水准的官窑器和民窑器,价格可能相差十倍。

在后世,这样一樽人头罐,市场上大概可以卖5到8万元。

按照现在的物价和行情,怎么也得好几百吧。

也足够当第一桶金了。

他沉浸在捡漏的幸福之中。

姚雪和萱萱躲在一边,悄悄观察。

见陈泽从菜市场抱回一个酸菜坛子,对着坛子一会皱眉叹气,一会又喜笑颜开。

母女二人面面相觑。

“妈妈,他是不是傻了?”

“我们班的二狗子就是这样傻笑。”

“我看他不是傻了,而是疯了。”姚雪搂着女儿,担忧地说。

陈泽找了块红布,把人头罐小心地包起来,在床底安置好。

系上围裙,大声道:“今天我就露一下手艺,让你们尝尝鲜。”

酸菜可不能浪费,正好跟五花肉搭配,做成一道东北美食“酸菜五花肉”。

“你会做饭?”姚雪没见过陈泽做家务,更别提下厨。

“你就等着吃吧。”

工厂的宿舍楼是没有专门的厨房的,家家户户都在楼道里支炉架锅。陈泽酷爱美食,也会些厨艺,要不然也不会吃出三高来。

铁锅烧旺,肉片下锅,滋滋冒油,一股香气充斥邻里。

陈家是出名的困难户,一年到头难得见吃几回肉,这下把邻居都引来了,纷纷表示羡慕。

“哟,陈师傅,今天过节啊?”

“是不是发财了。”

“改善改善生活嘛。”陈泽客气一句。

酸菜、红辣椒一齐下锅,香气更是浓郁。

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陈泽把菜端回屋里,萱萱捧着小碗,眼巴巴地瞅着。

她小脸青白,明显营养跟不上,陈泽一阵心疼。

夹了块肥瘦相间的肉到她碗里,柔声说:“吃吧。”

“谢谢爸爸!”孩子刚吃了一口,两眼就瞪圆了。

“妈妈,你快吃,太好吃了!”

姚雪没有动筷,平静地看着他:“你买菜的钱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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