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马充仪给我送夜壶却不给我解决夜壶满了之后怎么办的行为表示愤慨。
不带这么管杀不管埋的,一看就是塑料姐妹情。
在缺少材料的前提下,我也没法给冷宫搭出个厕所来,就地掩埋又怕把宝贵的红薯苗给烧死了。
为此我和翠翠拉上景升一起,论证了整整三天,终于得出了冷宫堆肥利国利民的结论。
既可以解决我们的燃眉之急,又可以把冷宫的土养肥一点,方便种菜,还能兼带处理厨余垃圾,简直一举三得。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所以,当元淑妃找来冷宫时,看到的场景就是,我和翠翠挽着袖子,热火朝天地在——拌屎。
正所谓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我和翠翠已经习惯了,但元淑妃没有啊。
在看清楚翻滚在铲下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了之后,元淑妃饱含热泪地在冷宫吐了一地。
她跑得比李贵妃还快。
我丢下铲子追了过去,冲着元淑妃的背影喊得荡气回肠:
「我这儿还缺把刀~刀~刀~刀~刀……」
也不知道跑出残影了的元淑妃听到了没有。
我估计她没听到,因为我等了一个月,也没人给我送刀。
不仅没人送刀,连来看我的人都没了。
据景升听回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元淑妃在自己宫里疑似有孕地吐了小半个月,结果找来太医一看,发现是压力过大导致的生理性反胃,被整个后宫拿来当成了反面教材。
争宠也要有平常心,否则你看人家元淑妃,思念皇上都把自己思念吐了。
唉,我觉得我跟元淑妃的塑料姐妹情,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冷宫的土壤肉眼可见地肥沃了起来。
我拆了前院的石板地,最大限度地开发可种菜区域。
开玩笑,我大天朝劳动人民上了外太空都不忘种点菜,我在冷宫开个菜园子怎么了?
一点也不丢人。
在开发了白菜区、红薯区、葱蒜区、萝卜区后,我看着云霞宫的满目翠绿,开始把脑筋动到了御花园。
原因无他,我想吃肉。
冷宫里的老鼠快被我们抓光了,剩下一个老鼠窝,据我观察,里头的原住鼠们似乎隐隐有搬家的趋势。
蛇也绝迹了,尽管我给出的官方解释是老鼠没了,蛇自然也没了,因为食物链断了,但这并不能阻碍翠翠一针见血地指出根本原因——被我吃没的。
油是景升拿着自己的月例找了在膳房当差的熟人弄出来的,得省着吃,肉就更难得了。
我不喜欢吃剩菜,膳房里景升能弄出来的荤食都是后妃们吃剩下的,我嫌弃。
至于米饭、面粉、糕点、馒头……
算了,不能想,想了我能疯。
想从宫外买也不是没门路,就是层层卡油,最后导致了皇宫的物价惊人,我和翠翠身上最值钱的家当就是我那个镯子,这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能用。
不过疯狂想肉吃的我,倒是想明白了为什么渣皇帝在废我之前还要再睡我一次了。
一来废物利用,能多睡一次赚一次,二来这也是变相搜身啊!
生命大和谐的时候不得全身脱光了来?脑袋上的、脖子上的、手指上的、手臂上的,但凡沾点金的、带点玉的不都得卸下来?
就这镯子还是因为撸不下来才给我带出来的。
你要在我宫里正常流程废我,信不信我能浑身挂满了来云霞宫吃香喝辣。
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渣皇帝肯定信。
我呸他一脸,这个抠逼狗男人。
翠翠看着我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小姐,你还好吧?」
我咬牙切齿,满心里只剩下了一个信念。
挡我吃肉者,死。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皇宫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存在。
当你正经有差事沿着既定路线行进的时候,很有可能你大半天了一个人都碰不到。
而当你鬼鬼祟祟想要偷摸干点啥的时候,就会突然蹦出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你。
现在我的情况属于后者。
我和御花园里可爱的动物们,隔着满满一皇宫的御林军禁卫军锦衣卫,以及无数的太监、宫女和妃嫔。
我既不知道侍卫巡查布防换班的方案,也不知道宫女太监们的职责范围,更不知道宫妃们会在什么时候去围追堵截皇帝。
最尴尬的是,我出去的话,大概率是别人都认出我来了,我还没认出他们。
一开始,我的目标是寿康宫附近的那几只肥壮的仙鹤。
然而太后活了一把年纪,最大的心愿就是延年益寿,那几只仙鹤是太后的命根子,每天就算自己不去看,也要让宫人替她去确认一下那几只仙鹤安不安康。
虽然仙鹤肉多,但少一只,被发现的概率简直是百分之百。
然后我把心思放在了太液池里没事儿就去划水充当景点的鸳鸯上。
但据说最近渣皇上不知道为什么好上了泛舟湖上的调调儿,尽管他自己没去过几次,却并不妨碍妃嫔们一拨一拨地往太液池边挤,妄图来上一个和皇上偶遇并加官进爵的风流故事。
渣皇帝前脚刚夸完太液池边风光好,后脚池子里就掉下去了两个采女、五个御女和十三个颇有姿色的宫人。
以至于宫中人心惶惶,说是太液池里有冤魂。
李贵妃代掌凤印,临危受命,加强了太液池边的侍卫巡查力度。
倒是再没人掉进去了,问题是我摸过去的计划也黄了。
我咬牙切齿地把太液池三个字从肉源列表里划了出去。
翠翠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不能只盯着肉多的地方,应该想一想人少的地方都有什么吃的。
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最后我们敲定了同样位于御花园东南侧的庆吴宫旁边的小水池子。
原因很简单。
第一,离云霞宫很近,万一被人发现了,成功跑回来的概率比较大。
第二,庆吴宫也是一个空宫,平时去的人很少。
第三,那个小水池子里种了荷花,万一没鱼,踩踩路线,回头等到了时候采点莲蓬挖点藕也凑合。
为了表示我对于吃肉这件事的虔诚,我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趁着半夜月黑风高之时,带着翠翠,偷偷摸摸溜去了庆吴宫。
一路顺利得让人简直不敢相信。
我觉得我可能用光了平生所有的运气,才能够这么一路连个鬼影子都没碰到地来到了目的地。
然后我就发现,我果然在路上就把这辈子所有的运气用光了。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会对我自己说三个字——
你真傻。
就算这个小池子很小很袖珍,但也不意味着里头的锦鲤就跟公园里一块钱钓一分钟的金鱼那样好上钩。
我和翠翠一人一根木棍,木棍一头绑着磨尖了串上蚯蚓的床帐钩子,大半夜的就着月亮,和俩傻子似的坐在池子边上钓锦鲤。
别问我为什么不捉鱼,比起织个渔网来,做钓竿的难度要低多了。
我和翠翠在池子边上吹了大半个时辰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