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之隔正在批作业的英文老师顾敏敏先笑了出来，她今年大学才刚毕业，分配来庆竹高中带高一的英文，性格开朗活泼，很快就跟这帮学生打成一片。见师生三人闻声望来，忙不迭摆手致歉：“你们继续，继续哈。”

季慧芳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这才回过味来，一声大吼制止了范由旗：“你给我闭嘴。”

她带了这么多年的毕业班，接触过的学生不要太多，各种品类都有，之后一细想，或多或少地从那男生的眉梢眼角会出意来，那之后小心观察了他们一阵，两个却又好像若无其事，于是只好不了了之。

当晚范由旗回到家，洗了澡，连头发都没吹干就把自己扔进沙发，双手枕在脑后，仰躺着看向天花板。

发丝的水渍蔓延开去，湿了锻绒抱枕的一个面，颜色看着比别处略深。

头顶灯光刺目，他懒懒地抬手遮住眼皮。

偌大的公寓只有他跟家政阿姨两个人住，这几天她小孙子得流感，请假回去看护，家里就剩范由旗一个。

四下俱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突然震了起来，范由旗把手机举到眼前，发来的是一张QQ截图。

几分钟前丁水薇在QQ空间发了条动态，底下立刻有人留言，水薇回复，两人一来一去地在评论区聊了好几条。

那人的昵称是一串英文，后缀跟了一个烈。

范由旗看得面无表情。

陆虎随后又发来一条短信，就一个“哦”字，加了好几个意味深长的波浪线。

原来如此。

他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从他嘴里听到陈德烈这三个字。

范由旗懒得跟他玩这种文字游戏，电话直接飚了过去。陆虎故意晾他，晚了十几秒才接。

“你怎么会有丁水薇的QQ？”

陆虎觉得这货很不会抓重点：“这有什么，我有我们班所有颜值大于60的女生的QQ，别告诉我你没有。”

范由旗原本坐着，慢慢又靠回了沙发椅上，抬手抓了把额前头发，没作声。

“真没有？”

“……”

“真他妈有够纯情，”陆虎半响无语，就憋出这么一句，“我问你，追到什么程度了，她知道你姓范吗？”

范由旗气极反笑，骂了回去：“滚蛋，老子这么窝囊？”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反正爸爸仁至义尽，敌情给你带到了，小心那孙子背后撬你墙角。”

没等范由旗发作，陆虎先撂了电话。

他？

范由旗回忆了下从前的陈德烈，轻蔑地笑了，瘦得跟个麻杆似的，站在一起都没觉得比水薇高多少，人品还这么差，丁水薇要是能看上他，太阳真要从西边出来了。

想是这么想，可是陆虎的一句话却点醒了他，如果追女生也有进度条，那请问现在他应该到了百分之几？

他这人懒，手机里很少存别人的号码，尤其是女生，想找人直接就去翻通话记录。

丁水薇在他的手机里也叫丁水薇。

他看着那三个字走了会儿神，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刚刚那几秒他想了什么——他在酝酿跟她的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