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狂风呼啸而过。
一片黑暗中,时欢猛地张开双眼,眼前是纷乱的光影,四年前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
她坐起身来,不断喘着粗气,冷汗混着泪水滴滴答答落在薄被上,晕开了一大片。
眼前不断出现的是一些片段式的东西,昏暗的窗,赤红的血还有一阵阵尖叫声......这一切似乎都将她给圈禁在其中,让她无法自拔。
“铃铃铃......”
直到一阵刺耳的闹铃声传来,她似乎才清醒了一些,她伸手按掉了闹铃,看看时间已经是傍晚18点。
她又想起了他。
当初的一切似乎历历在目,她微张着眼,抬头看向窗外。
窗外是微暗的天空,通风扇转动带来明暗的光影,她摸了摸已经被冷汗浸湿的棉衣,换了一身一模一样的黑棉衣,慢吞吞地走出这个像是棺材一般小的地下室,来到了她夜里即将工作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殡仪馆,殡仪馆有相应的火葬场,而她,则是这火葬场值夜班帮忙搬动尸体的员工。
半个月前出狱后,她找了无数份工作,可是都没有人要她,直到来到了这里。
搬尸,在殡仪馆守夜。
这份人人所避之不及的工作,却让她感激涕零。
殡仪馆吊唁的人形形色色,嬉笑怒骂,呼号痛哭,来来往往,可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低着头从人群边缘走过。
“真是晦气!碰见了她!”
“可不是!听说她是殡仪馆夜里专门扛尸体的,自从她来到了这里,我们天天倒霉!都怪她,我呸!”
才刚刚走出来,立即有人对着她吐唾沫。
她微垂着眼,沉默跨过污渍走过去,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沉默。
旁人看她不理会,胆子更大,又来对她推推搡搡,甚至有一个吊儿郎当的黄毛用来调戏她。
黄毛一边流里流气地甩着皮带,还一边说着些荤话:“妞儿,你看看大家都嫌弃你,要不然,你跟着大爷我吧,这样也算做出了些贡献!”
“哟!黄毛,我看好你!”
“是啊!我们给你加油打劲儿,只要胆子大,贞子放产假!”
耳边闲言秽语传来,众人都在用羞辱的眼光看她,她依旧沉默,她明白,反抗与解释,从来无用,她没有再和他们理论,低着头快步就要离开。
可还没走几步,她的胳膊就被一只粘腻的手抓住扯回。
黄毛一把捏着她的下巴,一副垂涎的模样:“哟,这活死人还长得挺好看!”
“放开我!”时欢沙哑道,用力想要挣开他那油腻带着味道的脏手。
“哎哟,小娘们儿性子还挺烈,给大爷我乐乐又怎么样?”黄毛一边说还一边吹着口哨,不顾时欢的挣扎抵抗,对其他围观的男人说,“不止我呢,还有兄弟们,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说着,一众男人都笑开了花,全都在旁边起哄。
黄毛更是受到了鼓舞,扯掉皮带扔一边就要拉扯她的衣裳。
“放开!”她低沉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几分急切,像是平静了多年的死水,再一次起了波澜。
“就不放,嘿嘿嘿,你越挣扎我越喜欢!你也不要搬尸体了,要不跟了我吧,我们哥儿几个会好好对你的!”黄毛说着,一边拉扯着她的衣裳一边把她往一边拖。
四周都是大笑声,不知道是谁还在不断拍照。
“咔嚓!咔嚓!”
闪光灯的声音和光亮让她分不清此刻到底在哪里,记忆里的那些画面似乎又再一次浮现,四年前的那场大雨,那个男人冰冷厌恶的眼,以及伸向她的那一双双手......
“不要......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她不断说着,用力推搡身前的男人,她的声音嘶哑难听,哭得歇斯底里。
“好好好,不是你,乖,哥哥会好好护着你的,跟哥哥玩玩呀!”黄毛猥琐地一边哄一边要亲她。
哥......
时欢猛地愣住,她抬头,在一片混乱中,终于看清了眼前男人的脸。
是一个猥琐油腻的男人。
不是他。
监狱里那些女人的声音似乎再一次传来——
“还在等他来接你回去?你杀了他心爱的女人,是他亲手把你送到了这里,他恨不得你死在这里,怎么会让你走?傻子,他早就不要你了!”
她泪流满面。
时欢哭着不挣扎,黄毛以为她是从了,于是就要来亲她。
时欢眼前黄毛的脸不断放大,就要亲上她,就在这时,她忽然狠狠用脑袋撞了过去。
“咚!”
她猛地屈膝,狠狠一顶。
“啊!”
黄毛倒下,她则趁着这个时刻快速逃跑。
“抓住她!”黄毛吃痛地声音传来,然后往前跑的时欢立即被人绊住,狠狠地摔倒在地,膝盖摔破的剧痛感袭来,让她短时间内无法站起来。
“救命啊!”她沙哑着嗓子大喊。
可是没有人救她,旁边都是嘲讽大笑的人,男的女的,他们都指着她大笑,恨不得她堕入地狱,她的外套已经被那些男人揪掉,他们看着她像是一条狗一样往前爬。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什么也没有做,他们都要这样对她,羞辱她,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
她的存在,是否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一只油腻的手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回拖,一寸一寸,把她拖入深渊。
而就在她绝望之时,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